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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340)

屋中丫头婆子都不明白她突然提及徐子升的用意,唯独付嬷嬷心中在猜想怕是傅明华要将再次回江洲的责任要交到徐子升身上了。

“你这两天,暂且侍候客人,到时随她前往江洲,替我瞧一瞧江嬷嬷的身体。”

虽说信不用再带了,可是江嬷嬷的身体却是要看的。

付嬷嬷应了一声,才缓缓退下。

傅明华摸了摸袖口,主意定下,让人去传徐子宁在外院议事厅候她。

徐子升已年二十,与谢家二房谢利亨的女儿谢殊宛定下了婚事,却至今未曾成婚。

他如今尚不算功成名就,一心一意跟在燕追身边,想要等将来有所建树才娶谢殊宛。

傅明华之前隐约听姚释提过一次,他是担忧自已地位尚低,不能使谢殊宛嫁了他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这桩婚事一拖再拖,徐子升宁愿自己苦着,也绝不愿连累了谢殊宛,使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第五百一十八章 晚矣

尤其是之前发生了乔子宁的妻子卢氏被燕玮掳走之事,越发使徐子升更为担忧。

谢家当日挑他为婿,愿将女儿下嫁,便是看中他人品、才学,而出身门第次之,徐子升想得如此周到,又不肯此时娶谢殊宛而借岳家之势,却一心要自己挣出富贵,谢家确实是没有看走眼的。

与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相较,徐子宁长高许多,眉眼间越见稳重,温和里透着峥嵘,安静的等着傅明华说话。

“子升今年二十了吧?”

傅明华喝了口茶,问了一句。

徐子升便恭敬道:“您还记得。”眉梢一动,还有些意外的样子。

他是实在没想到傅明华还记得他岁数几何,徐子升心中一动,忆及今日听人说,江洲有来客,再想起傅明华召见自己之事,便心头猜测,怕是傅明华有事要交待自己去办了。

“之前曾外祖母七十大寿之时,我回了江洲一趟。”傅明华捧着茶杯微笑,当时她与燕追还在岳阳楼见过徐子升等人一面。

徐子升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笑了笑,傅明华接着又道:“当时与宛表妹曾提及子升的岁数,便记得了。”

一句话让徐子升大羞,耳朵都红了,再不见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露出几分少年的窘态来,张不开嘴说话。

“我记着今年表妹及笄,也想为她添件东西。”

傅明华手轻拂了一下裙子,抬起头来:“贵妃娘娘赏了我一支白玉螭龙簪,恰解我燃眉之急。”

“您是希望我替您送簪?”

徐子升问道。

傅明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反倒神色严肃:“当务之急,不是此事为重。谢家里,太夫人去世了。”

她将这消息说出来,徐子升便大吃一惊,惊慌出声:“什么?”

他意外之下,大为失态:“您说的是真的吗?”

傅明华才将一点头,徐子升脸上笑意渐渐便收了。

崔氏在江洲人的心目中,声望地位不在谢老爷之下,如今乍然闻听崔氏去世,徐子升抬起手来,以袖掩面:“您且见谅。”

他声音里听见哽咽,好一阵仍平静不下来。

“你回江洲奔丧之时,我会修书一封,你为我亲自交到我外祖父手上。”

傅明华这话一说出口,徐子升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将袖口放下来时,他的眼圈发红,眼中露出哀伤之色,却又强忍着点了点头。

“如今洛阳形势如何,你也心中有数,容涂英权势在握,大肆提拨自己人,排除异已,狼子野心已露。”这会儿正是时机即将成熟之时,嘉安帝的计谋,需要一个推手。

只是赵国太夫人并没有将那至关重要的一封信,交到嘉安帝的手中,也并没有交到燕追手里,却反倒让谢氏带到了傅明华的面前,其中深意,自然是耐人寻味的。

徐子升沉默不语,点了点头。

他仍在哀痛崔氏的离去,同时也有些担忧谢殊宛,在这样失去长辈的时刻,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侧。

交待了徐子升一番,傅明华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才挥了挥手:“你准备一番,早去早回。”

送走了徐子升,傅明华又准备进宫将这消息告知崔贵妃。

容府里,容涂英听着探子的回报,双肘撑在桌面,手掌交叠着托额:“江洲来人了?”

前几日秦王府里才有人出了城,据消息看来,应该是昔日长乐侯府中世子夫人身侧的老奴。

原本容涂英并没有将傅明华放在眼中,对她也并不如何关注。

可在同一个人手上吃过亏后,他便很快收敛了那种轻视怠慢。

他的性格向来十分谨慎,又知道自己将来要干的是什么事儿,所以桩桩件件的事儿便不敢再掉以轻心,反倒凡事亲力亲为,十分仔细。

两天之前,秦王妃令人召回了府里昔日侍候谢氏的老奴,反倒第二日派她前往江洲,跟随她的人才随她出洛阳不远,此人便遇着了江洲来人,又随来人一道回了洛阳之中。

“江洲来的人,小人们令人画了画像。”

站在容涂英面前的男子上前一步,将裹着的画像呈了上前,容涂英伸了手来接过,皱眉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男子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见容涂英虽未发怒,但心中也有些犯怵:“据陈力所言,那妇人有些像昔日长乐侯府的世子夫人谢氏。”

容涂英一听这话,眉头便皱紧了。

“谢氏亲自前来?为什么?”

他隐约觉得不妙,只是秦王府在燕追手里时,便被他治得极严,府中侍人、宫仆都是随他出宫多年的人,要想安插人手,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儿。

容涂英揉了揉额。

此时宫中崔贵妃好不容易盼着傅明华进宫一趟与她说说话,她一来,却带来了崔氏已死的消息。

崔贵妃不由黯然:

“我年少之时,姑祖母也十分爱惜我,今年的年生不好,怎么一个个的,就都去了呢?”

她想起了太后之薨。

傅明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小声的道:

“您稍后在我离去,便将我带来的消息透露出去。”

谢氏进洛阳一事,是瞒不住人的,容涂英必定会先方百计的打听。

傅明华要请谢家做的事儿,是绝对不能让他事先知晓。崔氏去世的消息,必会打消一部份容涂英心中的疑惑。

只是放消息也不能随意就放了,否则更会引起容涂英的怀疑,唯有借用崔贵妃在宫里的手段,将消息似是而非的放出去,由容涂英自己来猜,他才会相信。

崔贵妃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

傍晚宫里容妃就得到了江洲谢家出了大事的消息,只是此时消息仍未传入洛阳之中。

黎媪问道:

“娘娘,是不是谢家有意与秦王合作?”

容妃便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谢家安于江洲一角,大唐建立之后至今,子孙后代俱不入朝为官,装得安份守已,能有什么样的大事值得人关注的?除了……”她想起了谢家里那位当年得太祖亲封的赵国太夫人,便伸了保养得宜的玉食,轻抚过自己的红唇,眯了眯眼睛:“莫非,是谢家里那位太夫人去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国库

崔氏年事已高,当初七十大寿之时,皇上还亲赐了不少东西前往江洲,距离如今都好几年了。

七十几岁的人,死了也是寻常。

谢家里死了这样一位长辈,对于如今不进名利场的江洲谢氏来说,也确实算是一件大事了。

傅明华的母亲乃是谢氏出身,谢家人来向她报丧也是寻常事,至于她进宫与崔贵妃提及此事:“那位赵国太夫人,是青河崔氏出身的吧?”

黎媪就点了点头。

容妃让人将消息传到容涂英耳中时,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的。

赵国太夫人崔氏年岁渐长,在这个时候去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他本能的就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儿。

两日之后,江洲报丧的人来到洛阳,正式带来了崔氏去世的消息,容涂英的心才渐渐落下了。

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太后才将大殓。

朝中容涂英进言皇帝为太后修建禅寺,以为太后祈寿冥福。

大唐初建不过短短几十年,如今尚不算完全太平。

嘉安帝登基以来,勤俭而节约,少有大兴土木之时,如今突然拨出这样一笔支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辅林等人自然反对。

“皇上,如今边境未稳,战事未平。北有薛延陀、契丹及昔日突厥残部仍未剿灭,实在不宜大兴土木。臣认为,为太后修建禅寺固然主意不错,但事有轻重缓急,将这修建禅寺一事,稍往后延,等将来九州一统,蛮夷臣服,国库丰盈之时,再行动工,岂不美事一桩了?”

李辅林握了象笏,出列大声的进言。

容涂英似笑非笑,看着这位昔日极受嘉安帝宠幸的老臣,他说得慷慨激昂,冲着容涂英怒目而视。

只是李辅林越是怒火中烧,容涂英则越发气定神闲。

“李大人此言差矣。大唐以孝治国,皇上自建元九年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严于克已,从未有过松懈之时。如今只是想为太后建禅寺,请来佛门舍利供奉,为太后祈寿冥福罢了,李大人却诸多阻挠,不知是何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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