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嫡(357)

“王妃问了皇上当时的神情?”

王植岁问了一声,徐氏肯定的点头:“问了。”

傅明华当时问完之后,还曾沉默过一段时间,只是并没有解释什么。

徐氏有些惴惴不安,轻唤了一声:

“老爷?”徐氏唤了一声,说道:

“王妃说让我暂且放心,说您可能会吃些苦头,将来秦王殿下必不会亏待您的。”

她话音一落,王植岁咬了咬牙:“老爷也是拼了!”

事已至此,再无其他退路,就是自己此时松手,容涂英也必不容他活着,如此一来倒不如相信傅明华。

王植岁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只盼王妃心中早有安排才好。”

夫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徐氏见着王植岁眉间的忧色,伸了指尖去揉,王植岁将她手握在掌心紧紧握住:“只怕连累你与孩子们与我吃苦。”

心里虽然十分担忧,但既然已经下了决心,王植岁便不再犹豫了。

容涂英为证清白,大开容府方便之门,以御史大夫余忡、御史中丞王植岁、郭世伦几人前去搜寻,容涂英有无贪污、舞弊。

搜查的那日,容涂英穿了一身青色锦袍,气度温文,亲自领了容大爷、容三爷在府门外等候。

王植岁随余忡下了马,容涂英微微一笑,迎了上前:“余大人。”

他身后的容大爷、容三爷都恨恨的盯着笑嘻嘻的王植岁看。

此人作为秦王走卒,数次三番与容家作对,牙尖嘴利,实在可恶。

“同平章事容大人。”余忡笑着向前,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容大爷与容三爷看王植岁愤怒的目光似的。

只与容涂英谈笑,被他由南门引入容府。

“王大人书读多年,入朝为官,受皇上信任,监督百官,你却尽将这些不入流的心思用在了监督忠臣义士之上,实在是有负皇上所托。”

容大爷冷笑了一声,看了一旁正与容三爷说笑的郭世伦,目光又转到了王植岁身上,极尽挖苦之能。

王植岁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拱手道:

“大人说笑。臣的一双眼睛,盯的是作奸犯科之辈,挖空了心思誓要将危害大唐朝纲根本的祸害揪出,已无多余心思再监督忠臣义士,对忠义之辈,臣实在万分钦佩,又何来有负皇上所托之说呢?”

容大爷看了他一眼,觉得心中厌烦,冷哼了一声,别开脸不说话。

容府大堂之上,容涂英风度翩翩:“我对皇上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生平虽不敢与先贤相比,但也读过几本书的。年少之时,诸葛先生的《诫子书》我也曾学过,‘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我又怎么会做有违君子品行操守的事呢?”

五植岁一听这话,原本是记着太太徐氏转达的傅明华的交待,有心要气死容涂英,打定主意无论容涂英说了什么,都要先嘲笑一番,气死他才好的。

哪知此时容涂英话音一落,不必王植岁假装,他一下便笑出了声来。

容涂英野心勃勃,图谋不诡已经人尽皆知,此时却装模作样的表着忠心。

王植岁斜挑了眼角,看了容涂英一眼,含着笑意就道:“容大人,此时府中莫非皇上也在?不然容大人怎么说话如此动听呢?”

这话音一落,容大爷、容三爷顿时冲他怒目而视,王植岁却全当做没看到一般。

茶喝了一盏,话说了半天,他拂了拂衣摆:

“余大人,天时不早,不如早些搜查吧。”

他故意咬重了‘搜查’二字,果然容三爷便皱了眉,不快道:“王植岁,你说话小心一点!”

容大爷也冷冷道:

“此时皇上都尚未定罪,你又怎么敢用‘搜查’二字呢?这是上明自愿让你进府赏看,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王植岁张嘴便打了个‘哈哈’,道:

“此时尚未定罪,不过如果搜出银两来,就不一样了。”他看着怒火中烧的容大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到时此一时彼一时,容郎中可不要将话说得太满。”

容大爷在礼部任郎中,是从五品。

不过早年容妃得宠,近几年随着容涂英势大,朝里内外谁见了他不唤声容大老爷。

此时王植岁故意咬重了他的官职说,容大老爷先是怒从心中起,随即容涂英看了他一眼,才转头看着王植岁笑:“那你要好好看了。若是搜查出来,我自任你查办,若搜不出来嘛……”

容涂英含着笑意,拉长了语调,王植岁想起当日徐氏所转告的傅明华说的话,毫不犹豫就道:“若搜不出来,本官当即便脱下这身官袍!”

“好!”容涂英抚了抚掌,一展手:

“既如此,余大人便请自便了。”

余忡闻听此言,才将茶杯搁下,两位御史中丞跟在他的身后出去,郭世伦临走时转过了头来,有些担忧的看了容涂英一眼,容涂英冲他微微颔首,他才跟着出去了。

等人一走,容三老爷才神色阴戾道:

“这王植岁也太惹人厌烦,不如寻个机会……”

他以手作刀,比了个割喉的姿势,眼中盈满了杀意。

容涂英咳了一声,望着几人身影远去,又听着外头传来余忡招呼骁骑的声音,取了袖口间的帕子掩唇:“我早说过,王大人是短命之相。”

他声音温和,似是带着笑腔,容三爷愣了一愣,才捻着胡须笑了起来。

容府里余忡正要领人搜查,外间却有人匆匆闯了进来,说宫里容妃有口喻,正求皇上收回成命,谁也不允搜查容府!

宫中抱言亲自领了人出来,一时间府中形成了僵持。

宣徽殿前,容妃匆匆赶来,跪在长长的石阶之下,神色阴沉。

第五百四十五章 魔高

程济已经劝了她好一阵,让她起来,容妃却像是铁了心一般,冷笑就道:“我服侍皇上多年,不为名,不为利,只愿能侍候在皇上身侧,便已心满意足了。”

她跪得笔直,流着泪道:

“进宫时与父母分享,未能尽孝,兄弟便代我侍候在父母身旁,为他们养老送终,以尽孝道。”她大声的喊,“容家上下对皇上无不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大唐,为皇上办事不敢有丝毫,可如今王植岁却如此辱我容家,既未满门获罪入狱,又未犯事下牢,却领了骁骑前往,如抄家一般的阵仗,只怪我身为一妇人,唯有使用这些方法,让皇上收回成命罢了。”

程济听到此处,脸现苦笑:

“奴的娘娘,如今皇上正在与杜、窦、许三位相公在内阁议事,此时抽不出空来。您不如先起来,待皇上得了空闲,奴定会回报消息的。”

容妃听了这话,便冷笑:

“等皇上忙完,容家怕是已经被掀了个底朝天了。”

她早前听着王植岁弹劾容涂英,便心中无名火起。

王植岁此人着实可恶,她与王植岁也算是早就交恶,当初就是此人弹劾云阳,导致后来云阳在嘉安帝面前失宠。

从此之后,这人一心一意做燕追的马前卒,处处与容家作对。

虽说此事容涂英派了高氏进宫与她说过,只是走个过场。

那批银两早安全运出了洛阳,不过无论如何,容妃姿态仍是要摆出来,以取信嘉安帝的。

唯有她如此悲呼喊苦,哀求愤怒,戏做全套,才会取信嘉安帝,容涂英确确实实是‘清白’的。

一个容涂英故作坦然,一个容妃悲苦难当,里应外合,才能掩人耳目,防着有人猜出真相。

不过此间事了,她一定要让容涂英,想个办法让容植岁再开不了口才好。

她心里想着事,而这会儿的容府之中,容涂英故作正直,使人拦下了宫中的人,允许余忡等人领兵搜拿了。

骁卫兵分三路,才进容府不久,云阳公主便在宫内抱语的带领下赶到了容府。

燕玮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行事骄纵任性且又性格嚣张。

得知宫中传信,说是王植岁领人硬闯容府,当下怒从心中起,提了马鞭便往容府来了。

一来便抽花了一个骁卫的脸,当时若不是王植岁避让得快,怕是也遭了殃。

“我舅舅府中,你们也敢乱闯,好大的胆子!”

她穿了十二幅月见裙,脸露骄横之色。

自简叔玉死后,她回了洛阳纵情于声色,脸上已经显出几分老相,抹了厚厚的粉,以胭脂点了樱桃小口,描了粗浓阔眉,越发显得气势张扬。

情况一时僵住,宫里程济还站在容妃身侧哀求,静姑也连忙从蓬莱阁闻讯赶来。

她过来时,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向容妃打了个眼色,容妃便知事情已经办成了。

宣徽殿里,黄一兴小快步从殿内出来,提了裙摆下台阶,边赶过来边就喊:“容妃娘娘,您所说之事,皇上已经知晓。容大人忠心为国,皇上思来想去,确实是受了王植岁妖言蛊惑。”

他喊了这句话,容妃眼中飞快的掠过一道满意之色,黄一兴接着又道:“皇上令老奴即刻前往容府,召王植岁入宫一趟,您先回去吧。”

容妃闻听此话,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才假意道:“皇上如此体恤,实在是让我心中感激。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黄一兴躬着身,目送容妃在静姑的扶持下缓缓远去,眼睛眯了眯,才笑着说道:“咱要去容府里传话,程济去内阁侍候吧。”

上一篇:绮罗 下一篇:不负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