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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420)

与普通学子相较,贺元慎出身国公府,入仕自然也是顺畅。

燕追亲自下令封他为左拾遗,使他进誎言之职,倒是令傅明华十分意外。

“兴许是前些日子,卫国公府的世子为昔日获罪的顾家郎君奔走的缘故,才使皇上看中了世子风骨。”

杨复珍猜测着,碧蓝几人却是没有出声的。

她们对这位卫国公府的世子印象并不大佳,傅明华也没说话。

燕追不喜贺元慎,留他在身边,是瞧中他性格为人的可能性不大。

近来燕追十分忙碌,他有意将昔日嘉安帝允他组建的文学阁转为翰林院,想要将今年新晋进士送入翰林院,培养为他的势力的意图。

因为此事,他忙得分身乏术,连久未被启用的杜玄臻都被他委以重任了。

宫里杨复珍几人提起贺元慎,碧蓝等人倒是想起了苏氏,来了几分兴致。

“卫国公府世子先前数次三番想请求皇上饶顾氏郎君一命,此事据说还惹得卫国公大怒,唯恐他连累贺府,将他鞭打了一顿。”碧蓝虽处于深宫,可是小道消息却十分灵通。

卫国公娶顾氏为妻,顾氏所出三个儿子,与顾家的郎君乃是表亲,往来密切。

两府子嗣里,顾喻谨与贺元慎关系最是亲近的,顾家出事,旁人都忙不迭躲避,唯有贺元慎处处为顾喻谨奔走,恳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顾喻谨性命。

并称皇上既大赦天下,罪不及老弱残幼,也该使顾喻谨戴罪立功,不该屈杀了人才。

年底之前,贺元慎数次想方设法要救顾喻谨性命,为此四处哀求,还开罪了不少人。

可是顾饶之犯的是弥天大错,昔日与之交好的人,唯恐遭其连累,拼命想与他扯清关系还来不及,又哪里肯施以援手?

燕追当时刚登基不久,顾家当初投靠的是四皇子,岂有不遭燕追诛其全族的?

卫国公唯恐儿子年少不知事,惹来大祸,当时将贺元慎锁在府中,又亲自鞭打他,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元岁之后才逐渐平息的。

贺元慎年少便聪慧,又满腹才学,长得不差,在洛阳里名声很佳,有当世玉郎之称,当初未发生这桩事情之前,卫国公一直以这嫡长子为豪,是以年初之时贺元慎一遭鞭打,才会传得洛阳人尽皆知的。

只可惜最终贺元慎如此做为,也没能保住顾喻谨性命。

自此之后贺元慎被锁在卫国公府,发奋图强,才会在今年春闱之时,中了明经。

燕追过来时,碧蓝几人还在提到贺元慎,他一来傅明华就有些意外了,连忙从炕上起身,眼中笑意藏都藏不住。

“在说什么?”

他近来忙于政务,眼中还带了些血丝,一瞧便是昨夜通宵达旦,与朝臣议事了。他一来便拉了傅明华的手,“我来之时,就看到园中杏花开了,元娘,陪我走走。”

去年的寒冬尤其长,使得今年的春天便晚了些,杏花三月底才开,他远远路过瞧了一眼,便看到吹落的花瓣铺了一地。

他想起了两人多年前,在河南府的驿站中时的情景,当时他与傅明华下江洲为赵国太夫人贺寿,途经河南府时,因傅明华遇刺的缘故,便暂住于驿站之中。

那里也种了些杏树,当时他还邀傅明华一起赏过,年少时的他还为傅明华提笔作过一幅画,后来那幅画一直陪他北伐,直到送回秦王府,放置于书房之中,他登基之后才随他一并入宫。

傅明华由他拉着走,身后碧云慌忙令人去取斗蓬。

燕追这才注意到她穿得单薄,春末夏初,她脱去了冬日时繁琐的衣裳首饰,穿了鹅黄色诃子,下身配八幅月华裙,上配大袖衫,雪白粉腻的胸被裹在诃子中,只隐约能瞧窥得些许端倪来。

他握着傅明华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勾了勾,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意图。

傅明华被他尾指的指甲轻轻在掌心划过,便觉得酥痒难受,抬眸看了燕追一眼,伸手掩在沟壑之上。

生完燕昭之后,她身段较之以前更婀娜,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些诱惑。

那酥胸较之以前更是浑圆饱满,她一只葇荑压根儿挡不住,反倒越发显得诱人了。

燕追的目光灼热,幸亏碧云取了斗蓬来披在她身上,他又不想去看杏花了,傅明华眼神看了他好几眼,他站着没动。

周围杨复珍、碧云等人都在,傅明华脸上氤氲出一片薄晕,知道如何打消他心中念头,咬了咬唇就道:“恰好说起了卫国公府世子。”

一听这话,燕追果然大倒胃口,心里那丝旖旎的念头被他压了下来。

他甚至眉梢都皱起来了,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傅明华忍了笑,催促他:

“三郎,杏花开了。”

他掐了掐掌心里的玉手,似笑非笑看了傅明华一眼,将她揽进怀中:“大好的时光,提他做什么?”

他甚至半点儿都没有掩饰对贺元慎的敌意,话气里还带着嫌恶。

“世子年少有志,又饱读诗书,三郎不喜欢他?”

燕追的手掌揽在她腰侧,听傅明华这样一夸贺元慎,便不由捏了她一把:“卫国公府算什么?饱读诗书的不是他,是我!”

提及当年的事,燕追还有些耿耿于怀。

已经是陈年旧事,他当初还打了人家一顿,贺元慎就是当年有些那样的心思,可最终她嫁的还是他,傅明华没想到燕追对贺元慎恶感会这样深,不由便摇了摇头:“你如此不喜他,又为何要将他任为左拾遗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先与

左拾遗虽是从七品的官职,地位并不高,但却位轻权重,行进谏之职,非品行出众者不能胜任的。

燕追一听这话,眼珠转了转,没有回答傅明华这话,反倒‘嗤笑’了一声:“贺元慎人称玉郎,依我看来,名不符实。”

他揽了傅明华走在前头,黄一兴等人识趣的离得远远的,燕追此时一脸嫌弃之色:“都是行谏诤之事,自他上任不足一月以来,他‘有阙必规,有违必谏’,”燕追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提及贺元慎,却是眉梢就没松展开来。

傅明华咬着唇忍笑,燕追转头垂眸望着她看,眼中也露出笑意来:“谏议大夫里,他不是头一个,朝廷每月发放谏纸到言官手中,”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旁人一个月都用不完,他才上任不到半个月,竟然还不够。”

‘噗嗤’,傅明华听到此处,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燕追望着她看,她笑得眉梢都舒展了开来,眼中盈满了光彩,他似是受到蛊惑一般低头,傅明华连忙将脸别开,他的吻落在她耳朵上,唇上的温度烫得她缩了缩脖子,连忙伸手要来推他:“既然这样,三郎为何要将他留在身边呢?”

燕追没有偷着香,却仍是在她发梢间停了片刻,缓缓深呼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元娘,《道德经》十分有意思,杏花晚些时候再看,不如我与你回去坐坐,看看先贤遗著?”

他的语气低沉,眼里带了些诱惑,傅明华却烫着脸摇了摇头,自然不肯上他的当。

只是燕追任贺元慎为左拾遗,果然是没有好事的,燕追奸诈狡猾,手段百出,他有心收拾贺元慎,贺元慎又哪是他的对手?

今年的杏花开得好,微风一吹来,树上的花瓣往下掉,她也想起了当初河南府驿站中的情景,当年与他赏杏花时,还忐忑不安,又哪有如今这样的心境?

江南的学子大部份进了翰林院,有些出众之辈,则分派河东、陇西一带任职。

将南面学子北调,傅明华听到这个消息时,为燕追的举动叫好。

陇西、河东及太原一带,在嘉安六年受水患之时,大部份州县太守等官员,便已经被燕追换成了他的心腹手下,对他忠心耿耿。

燕追这样的举动也极妙,在一方面使谢家的打算落空。

谢家想利用朝廷科举制,使江洲的学子在今年大批入仕,造成声势后,使江南的士子在洛阳为官,结成一块铁板,以便谢利贞入仕之时,一呼百应,结为朋党。

可是燕追却将这些学子外放,挑的人选还是与谢家关系亲厚的。

表面看来,他有重新启用世家子弟,及与世家有关联的人才,可实则他将这些人员分散打乱,再混编入他自己的人手中。

而这些人入了陇西、河东一带之后,与当地官员相互威胁、监督。

新外放的官员地位微妙,若当地朝廷官员稍有怠慢,则以新派的士子取而代之。

因这些新科学子乃是来自江南,与各州府官全无丝毫瓜葛,再加上双方一个防着对方取代自己,一个则又试图往上攀爬,必定双方便难以同流合污,且相互监督,一举数得。

同时打乱江洲谢家安插人手的打算,江南的学子一旦收编各地,谢利贞哪怕如谢家的打算一般入仕,也难以掀起多大浪花了。

五月底,傅明华的生辰便没有几日了,尚衣局的宫人前来与傅明华商议宫里裁制的衣裳,量了身段便道:“娘娘体态修长,气度端雅,裥色衣、月华裙等都伏得住,只是颜色、花样,还得再挑选。”

傅明华翻了几页女官带来的花样,想了想便扔在了一旁:“便随四时季而定,色泽便与碧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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