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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10)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屋子里寂静了一晌,花娘一时有些尴尬,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能来这么一出,正要立起来,却见那高敏又端了杯甜酒给她,悠悠地说出一句,像是冬月里的炮仗火线,一溜儿烟火燎得人措手不及。

“也罢也罢,今儿个不为难你,我且受了你的礼,不然别闹的新媳妇刚嫁过来就夫君不疼姑妈不爱的,说出去可不好听,晋哥儿你说是不是呢。”

一直怏在那里的高晋轩终于也被扯进来了,这下子好玩了。

饶是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的花娘也感觉到屋里气氛的凝重,然而这位始作俑者仍只是悠悠的接过花娘箸上的肉尝了一口,一角素绢轻掩朱唇,没奈何,花娘也只得硬着头皮做完了礼数。

“妈我不留了,前边还得张罗开宴的,我先去瞧瞧。”高敏施施然起身告了个退便由丫头搀着出了房门。

留下了一屋子人和一个烂摊子。

渐渐地空气冷凝到了极点,高晋轩原本高俊挺拔的身材都似乎矮了几分,果然沉默是金,还很沉。

一旁的张氏有些不忍心,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欲言又止;姚氏则是微垂着眉眼默不作声。

老太太肃着脸看着高晋轩,直把他盯得又矮下去一截,唯有花娘在一旁闲闲的看着,巧儿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花娘暗暗看了她一眼,这才收敛住了。

“正说呢,差点忘了这茬,晋哥儿这事做得的确过分,旁的我也不多说什么,我早已知会了你老子,混账小子,且收拾一身皮出来挨刮去吧。”

花娘看见高晋轩明显的抖了一抖,整个人登时又萎顿了几分,怏怏地告了退出去了,心里暗暗纳罕,还是公爹能耐,光名头都能拿出来唬人的。

“秀丫头莫站着,来我这里坐,劳累这许久怪可怜的,一会儿还得开宴呢。”老太太冷着脸看着高晋轩出去了,立时又笑呵呵招呼花娘。

花娘依言坐在如意拿来放在榻边的嵌竹丝梅花凳上,那厚厚的垫褥子铺了坐着倒也舒坦,吉祥又给她上了茶。

“瞧这可怜见儿的,真是委屈你了,可有哪里不舒坦,莫要害臊,这是要紧事。”老太太拉住花娘的手仔细打量着她,一副慈祥模样,眼带关怀。

花娘一怔,看着满屋子的人都定定瞧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事,饶是久经风雨见惯场面也让她脸上一红,心下无奈,琢磨着那帕子上染的血是否太多了,又见这事实在赖不过去,只好装作害羞低声说道:“原也……没什么大碍,太母无,无需挂怀的。”

老太太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明说,又见她面上粉黛不施很是素淡,更显柔弱几分,思量着到底还是该找个正儿八经的大夫来瞧上一瞧,不然以后落下个病根就不好了,心下一寻思便将此事暗暗记下了。

“你新嫁进府里来,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就是,莫折毁自己,晋哥儿那番作为我们心里有数,自有他老子收拾他,你莫怕他,老婆子给你撑腰就是。”

“劳太母婆婆挂心了,儿并不觉委屈,想是儿伺候不周才让夫君那样的,儿不求多的,只盼着天天陪着太母婆婆多粘些福气。”听老太太那样说,且不管是为了高家的名声还是当真体恤新妇,花娘心里也暖了几分,照着一一地答了。

“莫怪你姑娘,她向来这样脾气,今日这样原不是为难你,却是为了与我拌嘴来着。”

“儿不敢的,姑娘心直口快,又聪明干练,听说把府里一应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儿十分佩服呢。”

刚被高敏拿话噎了一回,花娘也提高了警惕,说话自然拣圆润的说,母女都奉承了一遍,应该出不了错的。

“哎哟我的秀丫头,一张嘴儿巧得不得了,比我那敏丫头讨喜多啦!”

果然一席话说得老太太分外受用,整个人越发的慈祥起来,看着这个孙媳妇也是越发满意,屋里其他女人都是一应笑了起来,气氛也活泛了许多。

这边厢老太太执着花娘的手还待再问些个其他的,外边彩珠传话来说宾客亲戚都来得差不多了,前边姑娘派人来问问可好摆宴了。

老太太问了时辰,吉祥瞧了来说巳时刚过一刻,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招呼着一屋子人,簇拥着往前边大院去了。

分明无两心(1)

这婚迎嫁娶也有一套繁琐礼数在,头一个三书六礼为前礼,嫁娶洞房为正礼,另一个后礼便是这第二日拜见舅姑,大宴宾朋。

储秀自嫁过来才过了成婚礼,只有等到三月过后行了庙见之礼才算得上是高府的人,是为成妇礼,那时名字才能写进族谱。

所以她现在还只算半个高家人,因而这宴席自是不必她去操心,只要走个过场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