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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9)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说着又向在座一干人等各揖一礼,最后又偏头瞧着高晋轩,似笑非笑的福了一福,柔柔地说了声:“郎君万福。”

高晋轩神情僵硬脸色古怪地偏头不理,花娘笑笑也不作理会。

老太太细细打量花娘一回,见她仪容端雅,行止有礼,心下十分满意,笑着点了头指了指左边上首一个秋香色密花透地大褙的美妇人说:“这是婉丫头的嫡母张氏,也是晋哥儿的小娘。”

花娘依言站到那妇人面前,规矩行了个拜礼,甜甜叫了声小娘,悄悄打量她,见她眉目温婉,样貌慈和,若应了那句相由心生,这张氏便是个和气人。

在储秀的记忆里,她原是高晋轩父亲的原配去世后扶正了的二房姨奶奶,育有一个女儿,十分宠爱,取名为婉,张氏为人良善,高晋轩虽不是她所出也像亲生一般疼爱非常,对下人们也十分和蔼,人缘十分好,但是太过温吞,在府里也不是个管事的。

张氏一迭声地笑应着,对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爱,却因为高晋轩的一番作为,心下含了一分愧疚,自然对花娘又和睦了几分。

当下拿了丫头端来的甜酒给花娘用了,花娘用箸子夹起一块肉来喂给张氏,张氏尝了一口,花娘就着剩下的也尝了一口,然后张氏就着盘里的酒食再招待花娘用了,这礼便算是成了。

老太太又笑着指了指坐在张氏下首一位松绿金丝盘绣笼纱对襟大袖,看起来皮肤极白的美妇人说:“这是你叔叔的正室姚氏,宇哥儿的嫡母,你的婶婶。”

花娘看过去,只见姚氏细眉弯弯,琼鼻檀口,面若脂玉,特别是一双眼睛,直似秋水一波,柔柔盈盈,欲待寻时还似远,雪拢梅花月团栾。

当真是个美人,在储秀的记忆里,这个姚氏的形象却是有些模糊,只知是个极干练聪明极会管事的人,但是和府里那位姑娘向来不合。

花娘依礼拜了一拜,叫了声:“婶婶。”

姚氏笑应了一声:“侄媳妇很不错。”

花娘照着前边的礼数一一做了,一应不提。

接着老太太又指了指坐在右手边,一位着一袭淡青素衫子的年轻美妇人笑着说:“这最后一位是我那讨人嫌的幺女,原也大不了你几岁,只是有个辈分在,你只叫声姑娘,多的礼也就算了。”

花娘看了看这位姑娘,眉目很是清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唇角微微的翘着,笑起来想必极是俏丽的,然而此时她只是端正地坐在那里,神情淡然而疏离,花娘心头一动,根据储秀的记忆,这位年轻的姑娘单字一个敏,早几年嫁了世交刘家,不幸夫君前年去了,也没留下个子女,昨年搬回娘家住着,因着还年轻,两家人几次劝她改嫁,她却是铁定了心的要守寡,孀居至此,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使得原本清丽的佳人透出些清冷如孤月般的气质。

方才老太太一番话,花娘心知是老太太在拿话揶揄这个姑娘,便也笑笑不应话,该行的礼还是得照着来,当下款步行至她面前,盈盈一拜,叫了声:“姑娘。”

却是半晌没个动静,花娘正自疑惑,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新媳妇还跪在这里做什么,依妈的话这礼也是完了。”

那开玩笑话能当的真么,敢情您也在开玩笑不成?

花娘心下有些哭笑不得。

只怕这位姑娘又与老太太抬杠了,却只是为了改嫁一事,高敏自从夫君去世后,便打定了主意要守寡,自然是坚决不同意另寻他嫁的,老太太膝下独这么一个女儿,到底是心疼幺女孤苦,偏偏又拗不过这幺女的倔强,因此为这个事与她不知吵过多少回,却是一直无果,到了后来竟与这小女儿拌嘴拌上瘾了,三天两头不吵闹一回便不痛快。

却说这高敏也是个有能耐的,自从搬回高府后,老太太将府里一应家事交给她打理,她也弄得井井有条,一应的赏罚分明,却对人极不留情面,是个里外不讨喜的人,奈何老太太疼爱这个小女儿,所以仗着老太太的宠,在府里混成了个冰刺儿美人。

这般一琢磨,花娘心下了然几分,想来自己今日夹在了这两位中间,无端做了一回受气鼠儿,一时有些无奈,面上却不动声色,仍做出一副温顺模样:“姑娘说笑了,拜见舅姑到底礼不可废,哪里能说免就免呢。”

“妈你可听见了,新媳妇第一天来就讲礼,你这个主母奶奶不好做的很呢。”高敏冷笑一声,斜眼瞟着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如花美玉般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叫一屋子人提着心眼。

“你这撒泼的混人,秀丫头敬你是姑娘,你也得有个姑娘的样子,也不看看什么样儿的地方就上赶着尖酸。”只见老太太立时沉下脸来,如意赶紧给揉捏着肩膀轻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