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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烬·花储轩(23)

作者: 卿可礼鱼 阅读记录

花娘打量那人一番,又看一眼走进来的高敏,心下转了几个念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让金蝉儿上了茶,自己将她请了上座,那高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就着茶水抿了一口,花瓷盖在口沿闲闲地磕出一声脆响。

花娘坐在旁边,面上是淡淡的神情,亦是自顾自地饮茶,等着高敏的反应。

“人总有个见风使舵的毛病,自打你嫁过来,晋哥儿做了那般事,府里头那些吃巧抹短的东西,自以为是的跟着作践人,分不清谁是主子了。”高敏说着又抿了一口茶,闲闲地顿一了下,见花娘仍是淡淡的样子,眼里多了些许兴味。

“往后长久的不说,你才进了门,便吃了这样的委屈,原是我的错,这一应的事物都是归我管的,便落我个诸事不查的罪,今儿我把人拿来了,当着你的面给你个公道,好教那起长舌头的收了嘴。”说到这里,原本还似笑非笑的神情立时冷下来,睨着这堂下跪着的婆子。

花娘听了话眉头一挑,看一眼那堂下跪着的婆子,心下明白,想是那些下人们跟着挤兑她这个不受宠的新娘子,高敏便带了罪魁祸首来给她出气了。

花娘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高敏,有些不置可否,看这位姑娘今日弄得如此阵仗,到底是为了讨公道还是摆道场立威的呢?

那高敏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话一出口,这边堂下站着几个粗使丫头便按了那婆子,另一个青蓝褙子的中年妇人立在高敏边上,估摸着是府里的管事婆子,见高敏一扬手,得了令似的照着那被押着的婆子脸上就是一顿好搧,直打得那婆子哇哇直叫唤,含糊的告着饶。

花娘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婆子,只见她一张脸肿得紫涨,亮澄澄连血丝儿都能看见,不由有些佩服高敏下得狠手,这婆子到底也是她手底下的人,打起来却是半点不含糊的。

刚刚高敏一行人的架势,再加上现在这般响动,自然惊动了许多人,只见那屋外围了许多的丫头婆子远远地往里瞧着,有些惊疑不定。

见这般情形,花娘方才恍然,这姑娘倒是能耐,这般一闹腾,一来与新媳妇使了下马威,二来还是全了她的名声,思及此整个人反而淡定下来,靠着椅子端了茶慢慢饮着看起了热闹,金蝉儿站在她身后打着扇子。

“外头的里头的人都瞧好了,这是厨房里的管事王大娘,打一顿再另扣一月月钱,今儿为了什么事罚她,想必我就不用说了。”高敏就着茶饮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一双凤眼冷厉地将一干人等都扫了一遍,直把那些个下人盯得缩上一缩,只听她又道:“免得烦扰了新媳妇,我今日只拿了个大头,那些个没被抓住的别庆幸,犯事儿的没犯事儿的都回去长些记性,主子如何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东西来摆弄!”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虽声音不甚大,但却似叩进所有人脑子里去的,当下一干人等皆喏喏称是,各自悻悻的退了去,一时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劳姑娘费心了,儿感激不尽。”戏看完了,花娘向高敏略揖了一礼。

高敏见花娘闲闲地坐在那里,不急不恼,不骄不躁,原想着今日特意安排这一出戏,便是为了试一试这新媳妇,不想却看不出深浅,她定定的盯着花娘,半晌绽开一抹笑意:“你倒还有些意思。”

“不知姑娘所言何意?”高娘眉头一挑,心思转了几转,到底有些拿不准高敏的意思。

“也没什么,今儿我也不叨扰了,这就回了。”高敏起身往外走去,后头一路婆子丫环围着。

花娘起身送至门口,又听高敏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声音依然清亮然而也带了几分冷意。

“你是个不简单的,聪明人不说糊涂话,我无意与你为难,你既嫁进高家,便是高家的人,也该事事为了高家想,若叫我发现你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便莫怪我这个做姑妈的不讲道义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呵!好个老成说法!

远远地看着高敏的背影,花娘眼底泛起一抹嘲讽之色,这姑娘倒也当真会为了高家利益着想,再回想她说的话,倒也有意思的紧。

这样看来,到今日为止,姚氏和高敏都算是出了面了,便该轮到她来站队了。

这般思量着,花娘踱至那镂空花梨木的小条桌前,执起一支笔往那雪白的宣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名字,就这般静静看了半晌,一旁金蝉儿见花娘从未有过的郑重,一时也寂然地立着。

默了一晌,花娘忽而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巧儿呢,还没回来么?”

“是呢,只怕在那边留住了。”

听得如此说,花娘像是下定了决心,在那纸上圈出了一个名字来,便撂下笔去那榻上倚着,一边吩咐道:“那么你去取了钥匙来,在我那箱笼里取出那个锦红盒子,给西院里的姚奶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