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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空(3)

“放下枪。”豹男在旁观察了会,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出人意料的胆魄,至少从她的脸上还看不出太明显的害怕,个性倒是比秀气的外表硬气,不由心生几分好感,他终是上前把枪压下,又狠狠警告了黑面男一句,“现在二爷的生命最重要。”

黑面男堪堪压下火气,退到一旁。

随后,豹男对许轻言冷硬地说:“这位小姐,你应该猜得到我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医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我们查看他的情况,尽快给他做手术,手术要用的东西你跟我们说,我们会去搞到手。”

乱来,实在太乱来了,他们以为拍电影吗,抓个医生都是神。如果可以她想立即斥责这种不顾伤者生命安全的行为,但她心里清楚,此类亡命之徒不到走投无路,也不会把她拉来死马当活马医。

她垂下眼,脑中飞快地分析形势,对方不会给她太多时间考虑,或者说不用过多考虑,如果她说不,恐怕走不出这个房间。

“我只能尽力而为。”很快,许轻言果断开口道,“但我不保证能救活他。”

豹男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松懈:“谢谢。”

许轻言见豹男还是有理可讲之人,赶紧提出要求:“不论结果怎样,你们都要放了我,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可能是许轻言在这种危机关头还能把话说得有条不紊的态度很与众不同,不由再次引得豹男刮目相看。

不容耽搁,许轻言脱去外套,看了看周围简陋的缓解,只能用酒精反复消毒双手,再找来医用手套,戴上口罩,询问起伤情:“什么时候受的伤?”

“前天。”

“什么伤?”

“枪伤。”

许轻言掀起薄被,立即在此人腹部看到被血浸染的纱布已看不出本色,这人能坚持到现在不死,也算命大。

她不由转移视线,向这个人的脸看去。这是一张异常简明的脸,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视线里就已经被他左眉骨至眼窝处一道月牙型的伤疤牢牢占据,这道疤冲眼看有些恐怖,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从里面撕裂,喷出浓黑的鲜血或者其他什么。

许轻言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再看他其他的五官,就比这道疤平淡很多,面部轮廓线条清晰,他现在昏迷着,脸色很差,许轻言也只能说这不是现在小女生喜欢的清秀帅气型,但有一种奇妙的英俊,能让许轻言忍不住看第二眼。

稍微停顿了会,她摇了摇头,让自己精神集中,此人已深度昏迷,她这是要跟死神抢生命。

可能是许轻言看着他苍白的面孔有些发木,黑面男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救人。”

许轻言回过神,忍着痛不做声。

黑面男放开她,恶声恶气道:“别给我耍花样,你的小命可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性开坑时刻,许久不开坑手感有点生,老司机先热热手哈~

第2章

许轻言醒过来的时候,迷茫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忙忙跑到病床前查看情况。已经是术后第三天了,这三天许轻言身心俱疲,脚下虚浮,头疼欲裂,做手术的时候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强行镇定了好久才让自己专注于手术。她原本专攻外科,被赞难得一见的人才,科室里的教授很爱带着她手术观摩学习,她悟性又高,成长的速度很快。然而,就在医院轮岗之后,来到消化科。所以,做手术她有自信,但这样别开生面的手术,必须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所幸此人意志非常坚强,手术中途并未发生意外。

而现在,术后三天的恢复情况是最关键的,她寸步不离地陪在床边,直到第三天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她太疲惫了,把这个人从鬼门关一次又一次拉回来,而每一次她仿佛也跟着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哪怕是工作期间,她也从未经历过如此高强度的精神压力。

“你睡着的时候一直比较平稳。”豹男跟在她身边汇报情况,“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许轻言检查了他的伤口,她很怕术后出现感染或是并发症,这里没有监护器,一切都那么的原始,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目前为止应该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许轻言斟酌了下,谨慎说道:“这个很难说,手术是成功的,但这里的条件太简陋,还是需要到设备充足的地方休养。”

“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离开。”

许轻言点点头:“那就好,希望他的意志力足够坚强。”

“二爷会的。”豹男突然有些激动地说,“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他还有很多心愿……”

许轻言不禁回头看他,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即沉下脸,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过两天你也跟我们一起走。”

“你不跟我们走的话……”

黑面男正打算找什么说辞威胁许轻言,谁知许轻言打断他,冷静地说:“我知道了。”

豹男没说什么,黑面男则说:“如果二爷出什么问题,我们还要找你算账。”

听到现在,他们都叫这个人二爷,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头目。许轻言不知道他们碰上什么倒霉事,但根据她这两天的观察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在躲避警察,而是同道中人。

第三个晚上是那样难捱,据豹男说,他们的同伴会在赶来与他们汇合,然后悄然将二爷护送回他们的大本营。但最让人担心的是搜寻他们的敌人会不会找到这里,并且二爷的伤情会不会突然失控。

黑面男一直守在外头,这三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双眼布满了血丝,黑暗中一双红色的瞳孔甚为可怕。而豹男片刻不离病床上的人,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轻言。他虽有点欣赏这个女人的冷静,但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许轻言。她所有的随身物品都被他管控,他看了她的身份证,这个女人叫许轻言,包里还有她医院的工作证,这样她就没有办法轻易逃离。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千方百计寻找机会逃跑,她对病人的照顾极为细致,好几次出现紧急情况,她的脸色比他们还要难看。

这是为什么?

他们素不相识,是他们运气,她倒霉,被逼着抢救生命。有一次,他故意将她的行李放在门口,并且借故去上洗手间。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昏迷中的二爷,这是绝佳的逃跑机会,但这个女人无动于衷,好像忘记了自己是被胁迫的身份。

或许正如她所说,她有一颗仁医之心,但他并不完全相信。

二爷曾经说过,所有现象的背后都有原因,所有行为的背后都有动机。

许轻言强打精神盯着药水一滴一滴流入输液管,许轻言不知道豹男用什么方法,但他依照她的要求,找来了救命用的血包和抗生素。她的目光时不时停留在那人的脸上,有时候似是想到什么,会一个人呆上很长时间,然后起身查看下他的伤口。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这个人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普通人受到这种重伤并且在没有万全医疗设备的条件下早就撑不过去了。但他没有被死神打败,也是幸运女神站在了他这一边,子弹差一点点就打中他的要害部位,他算是捡回一条命。

“你是哪里人?”许是太过沉寂,豹男主动开口询问。

“Z城。”

豹男闻言挑眉:“当医生多久了?”

“六七年。”

“你的医术不错。”

许轻言没答。

“结婚了吗?”

许轻言寡淡的脸上露出稍许戒备的神色,豹男板着脸说:“随便问问。”

许轻言低下头继续帮二爷换药:“没有。”

“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旅游。”

一个女人只身前来这片被他们道内称为黑邪道的区域,不是愚蠢,就是胆大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