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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81)

赵仲伯有些讪讪然,杨雪仕上前见礼:“赵族长。”

赵康伯还了一礼道:“最近家人病重,没有马上出来见杨大人,还请勿要见怪。”

“族长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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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落座之后,有婢女端了茶水上来,杨雪仕这才略带关切的神情道:“不知道贵府家眷所患何病,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医师。”

“是小儿天赐,偶感风寒,又服错了药,因此才显得稍有些严重。”赵康伯的言词客套中透着疏离,可是哪想到他的话才说完,院子里就冲进来了一个年青男子,他相貌英俊,但眼袋乌青,面目扭曲,一冲进来就高声嚷道:“灵婆呢,灵婆在哪?”

而后从厅外又哗啦啦跟来了一堆的婆子,丫环,口里纷纷喊道:“少爷,少爷,快给我们回去。”

昭然瞧了,笑嘻嘻地朝那年青男子挥了一下手帕:“奴家在这!”

那人立即一把抓住了昭然的手喊道:“灵婆,快,快给我驱鬼!”

赵康伯沉脸低喝道:“天赐,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赵天赐却置若罔闻只管死死地抓住了昭然的手,瞪大了双目:“把鬼给我赶走,你要多少钱,我们家都给!”

赵仲伯神情微有些尴尬,上前拉住赵天赐道:“天赐,先等族长跟杨大人聊完。”

昭然却举起了一只手,在赵天赐的额头上画了道符:“这道符可以令鬼怪暂时无法近你的身。“

赵天赐的身体一震,好似长出了一口气就向后徐徐倒地,丫环婆子急得扑上去,赵康伯一直平板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关切之色,赵仲伯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中的蚂蚁,扶起赵天赐转脸追问道:“你,你到底给天赐画了什么符?”

他的话音一落,赵天赐就在众人的怀里悠悠醒转,有气无力地道:“二叔。”

赵仲伯又惊又喜地道:“天赐,你觉得怎么样?”

赵天赐哼了哼两声,好似还有些如同惊弓之鸟,他游目四顾了一下才道:“二,二叔,鬼怪不在了,他终于不在了!”

赵仲伯松了口气,才道:“送少爷下去安歇。”

等这群人闹哄哄地走了,赵康伯方才让人重新上了茶,言谈之间客气了许多。

“灵婆是哪里人?”赵康伯客气地问。

“广西人。”杨雪仕答道。

“哦,听口音倒像是北边的人。”

“我幼时因为能见鬼神,常闹得家宅不安,后来有名高僧送了我一道符,并且说来日我需要远嫁千里才能保得平安一生。说来也巧,奴家及笈那年,有只从府江而来的行船上,有位书生无意中见了奴家一面,竟然对奴家念念不忘,于是下船求娶于奴家,我父母想起了高僧的话,便将奴家嫁于了那位书生。”

他说着还拿起手帕害羞了一下,杨雪仕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昭然又怅然道:“谁知那是个短命鬼,不曾给奴家留下一儿半女,还要害得奴家这许多年来空守着一座坟头,自己挣吃食。后来碰上这位大人说有事要求奴家,奴家也想北归,就同意了。”

赵康伯倒是更客气了几分:“夫人能为亡夫守节多年,如今叶落归根,想必地下亡人有知,也会见谅于夫人。”

赵仲伯则道:“不知你夫人可愿意将高僧那道符卖于我府上,只要夫人开个价,我等必定想法筹措。”

昭然摇了摇头:“这道符却是不能卖于你。”

赵仲伯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这又是为何?”

赵康伯则淡淡地道:“二弟罢了,这样的符岂会轻易示人?莫要难为老夫人。”

昭然道:“倒不是我不舍得这符,而是这符并不能根治贵府少爷的病症。”

赵仲伯急道:“难不成也要天赐远行千里?”

昭然又摇了摇头:“非也,这道符便尤如清心符,心清则鬼神惑力不显,自然眼前的异象也就散了,可若是这根源找不到,只怕这鬼怪迟早去而复来,于事无补。”

“这……”赵仲伯不禁拿眼去看赵康伯。

赵康伯颌首道:“我明白了,杨大人恐怕也是为了这桩案子而来,我们赵家无事不可对人言,此事当年来龙去脉就已经弄得清清楚楚,无事不可对人言,仲伯你这就去将当年涉案的人士都找来吧。”

他说着起身行了一礼:“其余之事便让舍弟相陪,我还有些要事,就不多陪两位了。”

杨雪仕连忙起身还礼。

赵康伯说完转身便走了,赵仲伯这才道:“两位稍候,我去把当年赵景犯事时几个证人都给两位找来。”

“等等,听说那赵景的尸首还在,不知道下葬了没有?”昭然问道。

赵仲伯面色沉郁地道:“原本我们是要将他下葬的,虽说他干下了见不得人的事,但总归也入了荡渔村,也姓了赵。可是那赵景的妹妹非大吵大闹,胡言乱语,我们也不便将他下葬,以免往后有人追究起来说三道四,只好先将他的尸首存放到了祠堂里。”

“可否让我等过去瞧上一瞧?”杨雪仕明白了昭然的意思,开口道。

赵仲伯道:“这又何不可,二位且跟我来。”

昭然与杨雪仕跟着赵仲伯又出了赵府的大门,昭然看见方才那位银发的老者带着两名粗仆在门口相候,瞧来这三位都是赵府的门房了,想必是因为赵府经常会来一些贵客来,为防着门房识人不明得罪了贵人,因此才特地安置了这么一位识字的老人。

他们从偏厅出来,轿房那头吉娘隔着圆月花门探看了一下,见到赵仲伯连忙吓得又缩了回去。

“相礼,你去将其他几位当年赵景那件案子的证人一起找来,等会儿杨大人有话要问他们。”赵仲伯吩咐了那名老者一声。

等出了门昭然才问道:“方才那位银发老人也是证人?”

赵仲伯点头道:“不错……老夫人因何而得知?”他顿了顿又问道。

昭然抬手摸了一下额旁的夏花不好意思地道:“我打小就有这通灵的本事,凡事只要多瞧两眼,好似就能看明白。”

赵仲伯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惊畏之色:“老夫人这身本事那可真是神乎其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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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的门前是片晒谷场,穿过这片晒谷场,朝上走便是赵氏的祠堂了。

趁着赵仲伯上前叩门的功夫,杨雪仕凑近了道:“你恐怕是听见赵仲伯的话里有说“其他”二字,才想到赵相礼也是证人之一的吧。

他凑近了这么说话,热气都喷到了昭然的耳廓上,昭然瞬时便觉得从耳垂一直痒到了心里,侧眼望去,杨雪仕的侧面实在肖似九如,心里竟似盼着他再这么多说两句。

杨雪仕也果真又多说了一句:“只是你的那道符又是怎么回事?”

“你猜?”昭然忍着心痒道。

杨雪仕狐疑地道:“你当真会画符驱鬼?”

“是啊……”昭然瞧着自己的手指头悠悠地笑道,“不过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会画驱鬼符。”

杨雪仕的眉头一跳:“你,你不会?”

“真鬼就不会,但我最擅长驱赶装神弄鬼。”昭然说着的一摸头上的夏花,颠颠地朝着赵氏祠堂走去。

杨雪仕瞧了一眼昭然风骚的一扭一摆,低头跟上,到了近前只听昭然摸着祠堂的大门道:“赵大爷,你这祠堂的大门可修得不掉板啊!”(注:方言,不丢脸)

赵仲伯笑道:“祠堂乃是一族之根本,难免修缮得要用心一点,让老夫人见笑了。”

这两扇大门修得甚为厚重,确实很有派头,但赵府的大门也不差,昭然放着人家的大门不夸,跑来夸人家的祠堂的大门,杨雪仕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跨进大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昭然方才摸过的地方,只见大门上有几道交错的痕迹,像是抓痕,他那口吸进去的气一下子就岔住了,连声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