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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82)

昭然在他背后拍了拍满面谄媚地道:“杨大人,可是不小心吸进了凉气?”

他瞧着是在拍杨雪仕的背,可是手掌其实拍得是他的腰,杨雪仕明知道他是刻意戏弄,却不便又当场开口喝斥他,只得哑忍了,憋得脸上闪过一丝丝红晕。

“请二位跟我来。”赵仲伯取了钥匙,带着他们穿过一进院子,昭然见了后面的正厢房供着许多的牌位,便问:“这里面供奉的都是赵氏的族人吧。”

“都是赵氏一门嫡系。”赵仲伯叹了口气,“我们族上子嗣单薄,我父亲只得了我与大哥二子,而我们这一代更是只有天赐这么一个独子。”

昭然点了点头,赵仲伯指着侧面的屋子道:“赵景的尸首就暂且存到了这里。”

他说着便用钥匙,打开了门,屋里中央果然停放着一口棺材,昭然问道:“赵景就放在这口棺材里。”

“正是。”赵仲伯道,“这是族长的意思,我们总归也不能见他暴尸荒野。当初也是看他们兄妹孤苦才收留了下来,不曾想他竟是这种人……”他说到这里像是即痛心又愤怒。

屋子坐南朝北,光线点阴,即使是大白天也有点不清楚,赵仲伯让人挑了只灯笼过来,又吩咐人将棺木打开,昭然借着灯笼朝棺里瞧了瞧,等看清了棺木中人的脸,他一时之间手足都在发冷。

“你怎么了?”杨雪仕见了他身体微颤忍不住问道。

昭然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前踏了一步,棺材中的人面色蜡黄枯瘦,但却的的确确是九如的脸。

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只恨不得找谁厮杀一场。

“灵婆……可是感觉到了什么?”赵仲伯也忍不住问道。

昭然强自撑着从棺木旁站直了身体,游目四顾了一下,心想他难道是到了阴离的世界里,昭然微闭一下眼睛,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他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走出了大门,他就仰起了脸面朝太阳,暖阳好似驱散了一点他身上的阴寒,昭然这才仿佛能又拾回理智,九如不可能死得这么无声无息,但是……

昭然抬头瞧着远处赵府的大门,无论是谁杀了赵景,哪怕他只是个九如的符号,是九如一个替代的人偶,他都要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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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仕验看完了尸体出来,见昭然坐外门坎上才站起来,不禁又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饿了。”昭然起身摊手道。

“饿了?”杨雪仕不禁哑然。

昭然叹道:“我这老婆子不能通神,一通神就虚。”

他说着故作手脚发软,人就歪倒在了杨雪仕的身上,杨雪仕本能地扶住了他,昭然抱着杨雪仕,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熏衣香,虽然不是檀香的味道,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说不出来的神似,让他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一点。

“你够了吧?”杨雪仕忍着气低声道。

赵仲伯也关切地道:“灵婆可需要找个大夫?”

昭然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需要大夫,你给我端些吃的来就好。”

“哦,是我们疏忽了,我这就给老夫人弄些早点去。”

昭然连忙道:“不客气,红烧肘子就行。”

赵仲伯一愣,虽然觉得这灵婆大上午的要吃肘子有些奇怪,但赵府这么大个地方,也不是寻不出来,便吩咐了个下人先去赵府准备。

等他们回了偏厅,厅前已经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见了赵仲伯都上前行礼。

赵仲伯道:“你们暂且候着,等会大人有话要问。”

昭然坐到椅中,仍然感到手足无力,他只觉得心里像牵了根丝,那根丝连轱辘勾着他的心与大脑,不能想那个名字,一想就勾着心里隐隐地作疼。

这是他全然陌生的感觉,从未有过,也从末感受过。

而山一程,水一程,千秋的功业,无上的风华,细思过去,都不过在门前一指宽的流光里,人兜兜转转,辗转反侧,最终也唯有那些令自己疼过痛过的东西才不会被光阴的流砂所遮埋。

“老夫人,红烧肘子来了。”赵仲伯开口说道。

昭然吸了吸鼻子,喷香的肉味令他仿佛又活转了过来,他也不用筷子,拿起手撕一条肉塞进嘴里,然后道:“让那几个证人进来吧。”

第56章 阴离 7

最先跨门进来的是那个银发老者赵相礼,而后是一名厨娘,她的手里掺扶着一名低头消瘦的年轻女子,再往后是一名文士,身后跟着两名门房,最后是一名长相精神的青年仆人。

赵仲伯指着厨娘跟年轻的女子道:“这就是秀英跟她娘吴氏,她们一个是赵府的绣娘,一个在厨府里帮佣。”

吴氏拉着秀英连忙万福了一下:“民女见过大人。”

昭然来回瞧了一眼吴氏跟秀英,心里明白大概这位神情怯怯的消瘦女子就是事主了,大概是因为三年前被受了凌辱,她至今还抬不起头来。

赵仲伯又指着她身后的文士道:“这位是我们码头上的账房赵应文,他有时会上来向族长核对账目,恰巧今日也在。”

这名文士一身青色的直缀,长相斯文有礼,听到赵仲伯提到自己便上前作了一揖:“小民见过大人。”

赵仲伯又指了指那青年仆人道:“他叫阿宽,是下院的小管事。”

那阿宽脸上堆笑着上前道:“见过大人,见过老夫人。”

“那剩下的两个都是我们府上的门房,左边的阿大,右边叫阿贵。”赵仲伯介绍完了才一挥手道,“这位杨大人是来调查赵景的事,你们把自己所知道都一五一十说出来知道了吗?”

秀英的身体一震,好似连站都站不稳,捂着脸低声抽泣,吴氏连忙搂住她小声安慰:“秀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只听厅外又一阵吵嚷声,赵天赐让几个丫环给搀扶了进来。

赵仲伯道:“天赐,你怎么出来?这要给你爹知道,又要挨责罚。”他说到后面一句,声音明显就压低了。

赵天赐往椅中一坐,满不在乎地道:“我在房间里呆着多闷,听说前面要问案,我便来瞧瞧热闹。”

昭然摆手笑道:“大少爷即然爱瞧热闹,便让他留下吧。”

赵仲伯无奈,杨雪仕瞧了一眼昭然开口道:“你们谁先看见赵景犯事的。”

“是我。”赵应文应声道,“那日我入府跟族长核对账目,天色晚了便在东厢房住下了,我还记得那日天气有点闷热,我便在花园里散了散步,后来突然听见一声短促的女子尖叫声从隔墙轿院传来,我便攀墙看了看,发现对面的倒罩屋里赵景正在,正在……”他说着看了一下秀英没有再往下说,顿了顿才道,“当时我大惊之下,急于攀墙反而扭到了脚,然后只能大声喊来人。赵景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往门外跑。”

昭然问:“东厢房可就是影壁后面的东厢房?”

“回老夫人,正是。”赵应文有礼地道,“跟轿院就隔着一个小花园。”

“而后呢?”杨雪仕开口问道。

吴氏蹲身道:“那天晚上我给少爷送夜宵,正好瞧见秀英往外面走,因为连着几日秀英都有些神情不对,因此我给少爷送完了夜宵,就急着跟了下去,沿路找秀英就走到垂花门,忽然听见秀英的声音叫了一声,我觉着有些不对,而后又听见了赵账房大叫了起来,我就连忙朝着轿院走去,还没走到圆月门,赵景就从里面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

吴氏说到这里好似咬牙切齿,深吸了两口气道:“秀英多次跟我说过赵景纠缠于她,我念在大家同村,事情闹出来于闺女的清誉也有损,因此一直劝她忍耐忍耐,哪里知道反而害了秀英……”

秀英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赵天赐敲了敲桌子不耐烦地道:“收声,没看到大人在问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