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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268)+番外

作者: 三春景 阅读记录

这种情况下,大家找不出红妃编造的故事的问题,也就信了。而被这样一个文学团体另眼相待的红妃,天然就会被清高的士大夫追捧。更别说那些曲子、诗词出来,红妃可以演奏,也可以去唱,作为‘原唱’,红妃又能捞一波声望。

换成后世,红妃这种就属于抱到了大腿!这大腿还不止一个,里面有曲爹,有词爹,有作品被改编成影视作品的大作家...被这些人当作团体中的‘女神’,根本就不用担心出镜率和代表作的问题。应用的好了,比抱上资本大腿还要有用呢!

花柔奴此时说这个话,不以为然里,还有一种酸酸的味道。

冠艳芳却不把她这‘孩子气’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头,道:“红妃能有这般际遇,本就是她的造化!如今出头的女乐,谁又没有自己的造化?无非是大造化、小造化的分别罢了。”

“再者,为何偏偏她能有这般际遇?那山园社的诸位相公,是那般出尘绝世,世间都不看在眼里,功名利禄一样不要的。却对红妃另眼相待,愿意与她书信往来,愿意她唱那些词,演那些曲...正是看重红妃的灵性与不同了。”

“这曲子,《一生所爱》,名字古怪。”说到这里的时候,冠艳芳停了一下,但对这个名字也没多说什么。一首曲子的名子有的时候本来就是这样的,看看古曲的名字,如《海青拿天鹅》、《胡笳十八拍》等等,乍一听都不是很自然。之所以大多数人察觉不到这一点,这是教育和宣传的功劳,让一些生僻的东西变得耳熟能详了。

于是由不自然到自然,由自然到理所当然。

“...曲子是真好!可曲子好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干系?换人去演这曲子,谁又敢说自己能比红妃更好?换你去,可行?”冠艳芳这个时候可没有给花柔奴这个认的妹妹面子的意思。

花柔奴很想说自己行,但眼下也不是拍胸脯做许诺的场合,没必要没信心也强撑信心。在冠艳芳玩味的神色下,她终究说不出这样的话,沉默了。

冠艳芳不把年轻女乐的抢阳斗胜看在眼里,见她服软了,也只是轻轻一笑:“终究红妃是遇着了好曲子!这般好的曲子,一人一生遇着一回便不算亏!红妃这样早就遇到,可不是叫人艳羡么。”

她没说的是,有山园社给红妃撑腰,说不准这样的好曲子于红妃来说,未来是源源不断的...那才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今后的事今后说,而就今天来说,红妃奏这一曲,对于任何一个有追求的女乐来说,都是值得羡慕的了。

而相比起其他女乐多是羡慕嫉妒,冠艳芳身为‘如夫人’,眼界在那里,经历也在那里,却是多了一层叹息。她见红妃就那样施施然下场,换了其他人继续下一个节目,忍不住道:“真难啊!”

花柔奴露出不解的神情:“她难什么?如今还有比红妃更出风头,更适意的人么?”

“孩子话!”听花柔奴这般说,冠艳芳露出了‘你还不懂’的神情:“等到了姐姐我这般时候,再看红妃如今做歌色,就晓得其中的难了——这般好歌色,天上是掉不下来的。勤学苦练不知受了多少苦是一样,历经困苦,忍痛作笑,又是一样。”

到了冠艳芳的程度,再看红妃如此,首先想到的就不是肉眼可见的风光了,而是更深的东西......没有日日夜夜坚持的勤学苦练,如今这样想都不要想。至于说历经困苦、忍痛作笑,这对于女乐来说也是见怪不怪。

思而歌之...女乐的表演有的时候很像小美人鱼赤足在陆地上行走,一步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一样!而这就是美丽的代价——将名为痛苦的砂砾纳入到柔软的血肉中,然后一点点磨砺,最终百转千回成莹莹生光的珍珠。

这就是女乐了。

不管内心对红妃的羡慕里到底有没有生出一丝嫉妒,至少冠艳芳在此时确实是有些怜悯红妃的。她早早大放光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也是早早落入了痛苦的深渊。而此时,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乐,还沉溺于女乐生活的纸醉金迷,尚未感受到生活的苦...清醒地痛苦,始终是痛苦。无知无觉的快乐,也是快乐,又有什么不好呢?

此时歌舞表演还在继续,莺歌燕舞,欢乐的夜晚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纸醉金迷中人们没有一点儿顾忌地追逐快乐本身。这在被思想被束缚的厉害,整体风气偏保守的古代,也算是难得的好时候了!

直到最后,红妃的《孔雀舞》终于登场!

说实在的,在这样的欢乐之后,最后以《孔雀舞》这样的舞蹈结尾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要的就是这样的不合时宜,当骄傲的孔雀精灵,以神明的身份降临,这种格格不入反而让她更加难以接近——神明本来就是不该接触人的,古往今来的故事都在说,被凡人拉入人间的神明,最终都会成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