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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红妆:凤城飞将(54)

“看样子,你倒是挺了解君玉。”

朱渝没有做声。

“本来,西北军中多是我的嫡系,可是,君玉一去之后,立刻启用了周以达和一些下层将领。林宝山现在独木难支,这草包,连背后捣个鬼也不得要领。君玉一向善于笼络人心,西北军中自来苦寒、饮食粗砺,据说她入主西北军后,起居饮食无不和那些普通士兵一般,堂堂主帅如此,那些官兵自然甘愿为她效命。林宝山等只知醉生梦死的武夫原本就不得军心,长此以往,西北军中我的嫡系将领,大权只怕会完全旁落……”

朱渝盯着父亲:“我已经遵你之命娶亲,也开始为了巩固朱家的地位,和权臣结党营私、勾心斗角,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你说我想怎么样?”朱丞相厉声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多次指使人在朝堂上替西北军表功、争取粮饷,你以为我不知道?”

朱渝几乎是喊了出来:“是又怎么样?我希望她早日得胜,早日离开那苦寒之地。”

朱丞相盯着儿子:“直到今天,你还是不死心?。”

朱渝忽然笑道:“我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不死心又还能如何?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

朱丞相第一次见到儿子这样的笑容,忽然想起大儿子临死前那种悲哀绝望的眼神,只觉得心里往下一沉。

正文 第53章

他甚至忘了斥骂儿子,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如今,石岚妮姐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孟元敬又在福建一带大有战功,这两重关系下,他平步青云自是指日可待。此人一直野心勃勃,并且是仕途出身,只怕他回朝后成为我的心腹大患……”

“我不管你还要对付谁,别人的死活我也不关心,但是,君玉,她并不是你的政敌。”

朱丞相怒道:“你如此替她着想,你可知她即使真是女子,也决不会将你放在心上?”

朱渝沉默着。

“我且问你,君玉在蜀中真是为那”博克多“所救?”

“这又如何?”

朱丞相大笑道:“难怪昏君派了”千机门“的高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是甚么神圣之极的”博克多“,一个是威名赫赫的”凤城飞帅“。只要确定了君玉果真是女子——你就等着看这二人如何身败名裂吧,哈哈。”

“你也太小看君玉了。”朱渝冷笑一声,也不和父亲告辞,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逼近年关,因为西北暂定,按照朝廷惯例,大小将领有两个月假期,返家探亲。林宝山、周以达等将领早已就近返家。

君玉无家可返,凤凰寨又千里迢迢,遣返不易,所以带了一众留守的官兵在兵营过年。

这天,君玉带了卢凌、张原等人外出视察西北地形。

冰雪暂时封冻了西北的黄沙漫卷,偶尔有几只土拨鼠窜过,四周就剩了茫茫无涯的天寒地冻。

快到傍晚,朔风凛冽,众人再走得一阵,只见远处一座巨大的寺庙尖顶,却正是那著名的铁马寺。君玉忽然停下脚步,这时,卢凌、张原等人也停下了脚步,因为,众人都已听得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声。

铁马寺是那个西域教派三大圣庙之一,因为他们的教中一位非常著名的圣僧就出生在这里的一棵香檀树下。此后,这棵香檀树就成了所有教徒和善男信女必然朝拜的圣物。

此刻,在新年将近的时刻,这庙里居然有如此激烈的厮杀之声。

君玉带着几人立刻赶了上去。

奔到门口,里面的一角庙宇忽然冒出一股浓烟,只见山门大开,里面杀声震天,教徒们正在和一众打扮得奇形怪状的江湖人士混战。

其中一个拖着长长铁棒,浑身血迹的僧人,却正是圣宫那铁棒戒律僧夏奥。

其中,一个头上戴着高高的黑帽子、手持利斧的老者,居然直奔那棵著名的香檀树,提斧就砍。

一众僧人又气又惧,一时又哪里脱得开身去阻止?那黑帽老者十分得意,嘿嘿狂笑着,举了斧头正要轮第二斧,忽觉一股大力,手中的斧头立刻飞了出去。

他骇然回头,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一方的好几名高手已经兵刃脱手。

那众奇形怪状打扮的进攻者,忽见对方来了几名强援,己方人手大大折损,讨不得好去,不由得心惊,而一众西域僧却越战越勇,其中有几个见机者趁机脱身逃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无心恋战,纷纷奔逃。

一众僧人见到这几名突然出现的陌生强援正不知所措,夏奥拖了铁棒过来,深深地行了一礼,喜道:“又得元帅援手,真是佛祖保佑铁马寺免遭这场大劫啊。”

君玉回礼,夏奥对赶来的铁马寺住持大僧介绍道:“这位正是西北军中主帅。”

大住持原本神情十分焦虑,此刻却闪过一丝喜色,忙将众人请到外客接待处。

君玉知道他们教里有许多规矩和秘密,外人不便打听,因此,也不主动问及今天的事由。

夏奥看了大住持一眼,大住持点了点头,夏奥才道:“前不久,我南边常常遭受赤金族大军袭击,掳掠牲口牛羊,幸得元帅大败真穆帖尔,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们又获得消息,拉汗教已和赤金族联盟,大肆挑衅我教,想夺得统治权。最近,我教一些寺院陆续受到攻击,就连寺院附近的民众也死伤惨重。如今,”博克多“尚在闭关修炼期间,对外事务由赤巴大师全权处理,我们接到铁马寺将遭到攻击的消息后就立刻赶来了。但是,对方势力太强大,要不是元帅及时援手,后果不堪设想。”

君玉对此间的事务不太了解,疑惑道:“拉汗教怎么敢公然挑衅圣宫?”

夏奥沉声道:“近年来,奘汗势力大增,又和真穆贴尔有往来,一心想扶植自己的势力以取代”博克多“。上次围攻我的那些僧人便是赤教教徒。去年的告密事件也是由拉汗指使,他居然派遣卧底,无中生有毁坏我”博克多“声誉,要求朝廷”废立“。幸好此事彻底查明,才平息了风波。”

夏奥喇嘛又道:“元帅和”博克多“是旧识,又救得小僧性命,总算与我教有些渊源。现在拉汗教勾结了赤金族军队,我教中大劫只怕在所难免,幸得元帅驻兵玉树,所以冒昧恳求元帅援手。”

由于各种原因,他们的内部事务往往是自行协商解决,外界不便插手,如果贸然行动只恐引起此厢诸势力的失衡,更为虎视眈眈的赤金族所趁,横生变故。君玉沉思片刻,道:“无论什么情况下,贵教有急,君某必当竭尽全力。”

大住持有些失望地看了眼夏奥,夏奥却欣喜地点了点头,他听得君玉虽然没有言明派兵,但是自己已经极力承担,他两次得君玉救援,深知君玉之能,既然答应尽力,必不会虚言以对。

除夕前夜,君玉带了卢凌几人离开西宁府到玉树镇视察。

由于军中猎获了不少野物,加上前些日子从赤金族军中缴获的战利库存,这顿晚饭虽然谈不上盛大,倒也十分充足。

将士们正在痛饮,君玉起身查看了一下周围的防守,从城门的高墙上望下去,君玉察觉暗防的哨兵丝毫也未松懈,这种特殊的布防方式是弄影公子想出来的,它保证了一处哨卡被偷袭后,其他哨卡即刻可以得到警讯。

抬头望望天空,孤月凄清,远处的山上,薄薄的雪覆在沙地上,几乎能看出本来的枯黄。

君玉忽听得一阵铃声,这铃声并不震耳欲聋,而是尖利无比,像是铜针穿耳,令得耳鼓剧痛,同时,也震动了脑部,产生了一种令人惊恐莫名之感,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禁不住要失声尖叫。

她转头,却见身边的卢凌等人面色如常,似乎丝毫不觉。

她不由得问道:“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卢凌有些奇怪,侧耳听了听,道:“什么声音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