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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185)

花溶一怔,转身就走。

金兀术嘶声道:“花溶,我今晚并无意羞辱你,我只是想令你高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娶其他女子为正妻……”

花溶头也不回,前面,张弦二人见她出来,松一口气,三人不敢稍作停留,疾步离开。

半个月亮,如银色的水,将清辉洒满四周。

花溶看看前面孤零零的那座小屋子,本是为安顿邢皇后准备的,邢皇后死后,就暂时空在那里。今夜之后,她不敢再去金兀术城外的行宫藏身,无路可去,只好又回到这里。

她走在前面,张弦和刘淇二人跟在后面,从四太子府出来,三人都捏着一把冷汗。

近了,忽然听得一声嘶喊:“小哥儿,快跑……”

花溶一惊,这是扎合的声音,顷刻间,四面八方无数脚步声响起,埋伏着的十几名女真士兵一起冲了出来。

花溶撒腿就跑,张弦和刘淇二人抵挡着涌来的刀枪剑戟,边战边退。

花溶冲在前面,见张弦等人被包围,非常害怕,返身正要冲回去,却听得张弦厉声道:“快走,快走……”

她情知回去也是送死,可是,不回去,难道眼睁睁看着张弦等人被杀?

她来不及迟疑,几名女真兵已经杀来,她挥箭抵挡,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窜出来,拉着她就跑。

“小哥儿,他们人多,抵挡不住……”

一士兵用女真语大喝:“抓住她……”

“抓住花溶,大太子吩咐要活的……”

花溶跑出几步,一根绊马绳拦下,扎合对女真士兵的这套围捕很有经验,立刻推开她:“小哥儿,快跑……”

花溶来不及开口,已经被推开几尺远,身后,扎合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追兵越来越多,花溶心急如焚,也不敢停留,拼命往前跑,慌乱中,跑进一片密林,只听得外面逐渐有了火光:“人呢……”

“抓住了两个……”

“花溶呢?那个女人呢?快抓住她……”

这些女真兵,都是宗翰属下,邢皇后一死,他们就盯上了赎买的扎合。扎合渴望跟花溶见面,天天徘徊在石屋外面,他毕竟当过多年兵,很快意识到周围有埋伏,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冲着花溶而来,却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怎么通知她,所以,一见她回来,立刻出声示警,也因为如此,花溶才侥幸逃脱。

花溶屏住呼吸,靠在一棵大树上,好一会儿,听得追来的脚步声往反方向而去,才悄然出去。此时,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躲在大树后面,也不知道张弦、刘淇、扎合三人是死是活。

她悄然走出密林,换了个方向,夜色下,发现这是城北,茫然地,又换一个方向,往城南而去。

驿馆,小店,都不敢再去,金兀术的行宫,更是自投罗网,她乱走一气,忽然听得一阵马嘶,夜色下,又是一队女真兵呼啸而过。

她飞速奔逃,慌乱中,只听得一声低喝:“这边……”

她顾不得分辨,仓促往左边跑去,刚跑几步,一只大手伸出,一把拉了她上马,就往城南而去……

花溶惊魂未定,却立刻明白这是金兀术。今夜二人翻脸,金兀术知她性子,情知她不会再回行宫,派人追到石屋,正碰上宗翰侍卫袭击。

金兀术狡诈,藏在后面,判断出花溶的逃跑方向,一路追来。

“金兀术……”

金兀术察觉她要跳下马背,低喝一声:“坐稳,我不会害你!”

她此时再也无法挣扎,乌骓马风驰电掣,已经回到了行宫。

跳下马,二人身上均已被汗水湿透,金兀术顾不得多说,匆匆拉了她就走进屋子,两名丫鬟立刻拿了茶水出来。

烛火下,只见金兀术满面血痕,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一身汉服已经不成样子,头发凌乱,如一个猪头一般。

花溶瞪着他,他也狠狠瞪着花溶,好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花溶怒道:“你笑甚么?”

他坐下,看她满头的大汗:“花溶,你样子真丑,满头大汗,眼睛红肿……”

难道他自己很帅么?

他靠在椅背上,居然还是维持着他倜傥的样子,又看看窗外的月色:“花溶,都怪你,多好的一个夜晚,全被你破坏了……”

花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此人面目之可憎,此情此景,都成猪头了,还附庸风雅。

她根本无心理会金兀术的疯疯癫癫,只想,张弦等人下落如何?

金兀术见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悠然道:“张弦等早已被大太子捉去了,你急也没用……”

“怎么办?”

“哦?花溶,你这是问本太子么?”

她恨恨地,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下去,口干舌燥,心里也无比烦躁。

“那两个家伙太讨人嫌了,被捉去吃点苦头也好……”他迎着花溶愤怒的目光,又慢条斯理补充,“你放心,死不了的。抓了那么多宋俘都没杀,也不差这二人,大太子还等着拿他二人做诱饵抓你,暂时死不了……”

花溶颓然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以手支颐,再也不肯做声。

“花溶……”

“……”

“抱歉,我才知道邢皇后自杀了……”

“金兀术,你少假惺惺的了。”

他正色道:“贞洁烈妇,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会令人尊敬,我并非假惺惺!只可惜,她嫁了赵德基这样一个脓包,软脚虾……”

“哼。”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尚还有些微红的双眼,也不知为什么,此时,心里对她并无半点的恨意。他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大局在握?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地盘?

为什么偏偏一点也不憎恨她呢?

正文 第156章 我已为人妻

他的语气非常诚恳:“花溶,今晚我真的无意侮辱你。我准备了许多东西,原以为你会喜欢……你到金国,在我府邸做客,我不知多欢喜……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嗯,那个猪肉盘子是招待贵客的……”他思索一下,才继续说下去,“耶律观音只是我的第二娘子,我尚未娶正妻……”

他安排“家宴”,原是讨好于她,不想弄成那样。一时很迷惑,女人不是以成为一堆女人中最尊贵最受宠者为荣么?

她为什么不这样?

花溶冷笑一声,金兀术,他其实一直并不明白,两人之间究竟阻隔着什么。第一娘子,第几娘子,他只会纠结这些。

“与我何干!你的家事,不要告诉我,不想听。”

他呼吸急促起来:“怎会与你无干?我……”

“我乃岳鹏举之妻!”花溶转身就走。

金兀术一把拉住她,怒道:“你想出去送死?真要被大太子抓去了,我可不会去救你。你少给我惹麻烦……”

花溶被他揪住动弹不得,外面又实在凶险,不敢贸然出去。

两人僵持一会儿,她忽道:“要如何才能救出张弦他们?”

他一瞪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花溶无话可说,又低叹一声:“唉,不知扎合怎样了……”

金兀术眼里放出光来,喜道:“你还关心扎合?”

“哼,你金国,就这一个好人,唉……”

“叛徒!那个该死的叛徒!”

花溶紧张道:“他死了?”

“不曾,被鞭打一顿后放了。”

她松一口气。

这时,金兀术的心情却大为好转,她竟然还惦记着扎合的安危!惦记女真族男子的安危。仿佛惦记扎合就是惦记自己。

原来,并非所有女真人都是她的敌人。

有些也可以不是,比如扎合。

心里模模糊糊地升起喜悦的希望,十分激动,难以言辞。

“花溶,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这次宋金和谈,也许会先放回一批宋俘……”

“你还骗我?!大太子那么凶狠,是像和谈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