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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24)

就在这一片刻,金兀术的手被人狠狠一用劲,剑尖往前,只听得一声惨呼,花溶往后便倒。

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剑尖往下淌,落在地上雪白的地毯上,仿佛开了一朵凄艳的花。花溶的脖子上,新伤已经完全覆盖了老伤,可是,那道伤痕那么明显,依旧浮凸出来,仿佛忿忿的,那么不平。

只是她的身子完全软在大椅子上,闭着眼睛,早已瘫软了过去。

金兀术的目光落在花溶身上,却不敢再多看一眼,手里的长剑慢慢发抖,死了?这个女人终究是死了?还是死在自己手上了?

这样血腥的红,完全地刺激了王君华,她尖叫一声,却立刻又不动声色,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她方才心慌意乱,用力不当,并未控制住剑,刺偏了,只划破了花溶的脖子。她看四太子发呆,情绪激动起来,却不敢再去掣肘四太子手里的剑。她一直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去掉这个心腹大患。

她此时做了个极其大胆的举动,忽然蹲下身子,捡起地上那柄大刀,正是刚才花溶投掷她,被金兀术打落的那柄,趁着四太子发愣,悄无声息就向花溶砍去。

“当”的一声,大刀被打落地上,一耳光狠狠掴在她的面上:“你居然敢自作主张!”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待要哭,可是一接触到四太子那种可怕的凶狠的目光,连哭都哭不出来,只一个劲地往后退。

金兀术的目光变得异常可怕,手里的长剑忽然变了方向。一种愤怒的情绪弥漫开去,这个女人,居然敢得寸进尺,一步一步,侍宠生娇!

可是,天知道,她那具身子,自己已经望之作呕。

王君华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可怕的感觉,心如坠入了冰窖,直哆嗦,意识那么清晰:四太子要杀自己!

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要杀自己!

他凭什么杀自己?就因为那个女人?

金兀术再上前一步,门忽然被推开,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进来:“不好了,有人往这里杀来……”

金兀术略微清醒:“是谁?”

“来人皆黑衣蒙面,不知是谁。”

在大白天,居然还黑衣蒙面,显然来者非善人。

他面色大变:“快走。所有人立刻撤退。”

“是。”

王君华松一口气,终于哭出声来:“公子,奴家怎么办?”

他严厉地说:“你走后门出去,绝不能暴露丝毫行踪。回去后,我自然会吩咐你该怎么办。”

“是。”

她还惦记着昏迷的花溶,急忙说:“赶紧杀掉她,如果是岳鹏举追来就不好了……”

他一转眼,这个女人,竟然还敢惦记此事!

“四太子,你快杀了她,为你的安全着想,来人必然是岳鹏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快点啊……你若下不了手,奴家帮你……”

金兀术见她兀自纠缠不休,剑尖忽然转了个方向:“你走不走?”

王君华不敢再说,转身就跑。

外面,马蹄声越来越急促,金兀术不知来者何人,可是,如果能找到这里发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大计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尤其,如果是岳鹏举,真不知会引起什么可怕的波折。

他毫不犹豫,伸手抱了昏迷过去的花溶就上了外面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两名久经训练的马夫立刻赶马往第三道侧门出去。

后面,跟着十余名精挑细选的便装卫士,此时情况紧急,十余快马护着马车,一溜烟地往前跑。

马车是驷马驾驶,车夫技术娴熟,马车里又只坐了两个人,快马跑起来,简直如在飞奔,很快就将后面的马车声远远地甩下……

岳鹏举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朝阳照在马背上,马黝黑的那一层鬃毛簌簌的发散出乌黑的精光。

远远地,大门紧闭,两三看守的家丁,手里拿着长枪,惯例威喝:“来者何人?”

“快快开门,叫你家主人出来……”

家丁们见来者不善,三两招被打趴在地,一名家丁机灵,立刻去开了大门,哭喊着往里面跑:“老爷,不好啦,有贼人上门抢劫……”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儿被两名小丫鬟搀扶着,拄着拐杖出来,齿发皆秃:“光天化日之下,谁人敢如此大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活得不耐烦了?”

岳鹏举一见老头儿的装束,情知必有古怪,立刻掉转马头,这时,左侧,一名侍卫策马过来,低声说:“我们发现一个女人从外面出去……”

“拿下她!”

“已经拿住了。”

岳鹏举也不多说,立刻就往左侧追去。

这座十分富贵的大院子,范围很广,沿途再无其他人民民居,显得有些偏僻。岳鹏举驰马过去,在林中的僻静地,只见侍卫已经押着一名女人上前来。女人垂着头,披头散发,脸颊浮肿,脸上还有明显干涸的血迹,正是王君华。她被几名侍卫护卫着逃跑,可是,出了侧门,却被岳鹏举分散搜索的几名侍卫拦截,一阵恶斗,将她抓住。

花溶虽多次见王君华,但岳鹏举却从未见过,并不认识她,但见这个女人如此古怪,便喝问一声:“王君华,你到此地来做甚?”

王君华听他一口喝破自己姓名,又见他蒙面,显然是自己的“熟人”,并不知他其实并不认识自己,一下慌了神,跪下去,颤声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快说,你在此有什么勾当?”

“奴家走亲访友……”

“走亲访友会走成这般鼻青脸肿的模样?显然是做贼心虚……”

“奴家遇到危险,摔跤跌倒……”

岳鹏举细看她的脸,一边从额头到面孔有一道新鲜的伤痕,明显是才受伤的。如果走亲访友怎会如此狼狈?显然是经过了一阵厮打。他担心妻子安全,见王君华如此,更是疑心花溶落入了她手里。

既然确定已经是王君华,岳鹏举便不客气,跳下马背就抓住她,喝道:“花溶在哪里?”

“奴家不认识……花溶是谁?”王君华泪流满面,楚楚可怜:“奴家是走亲戚的……”

这贱妇居然和秦桧一样的反应,果然是一家人。

“亲戚,这家人是你什么亲戚?”

“这是奴家的远亲,柴家的表哥……你若不信,可以去调查……”

岳鹏举听得这话,心里一沉。本朝自有天下后,太祖因是从后周柴世宗家族夺得江山,所以密令善待柴家后裔,保全柴氏富贵。柴氏世居北方,谁想到这江南也有分支?若不是柴家,其余人谁能有这般富贵?可是,柴家跟王君华又有什么关系?他庆幸自己先前退得快,并未跟柴氏人照面。

正文 第271章 寻找

可是,既然王君华在这里,花溶必然就着落在这里。

一名侍卫拿了一把佩刀架在王君华脖子上:“你还不说实话?”

“花溶……奴家认得,可是,奴家跟她素无交往,怎会知道她的下落?”

张弦不耐烦多啰嗦,一把拉下马上的麻袋,重重扔在地上,只听得袋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呼声,如蚊子般嘤嘤嗡嗡。

他一把抓过王君华,手微微用力,低喝:“快说,花溶究竟在哪里?不说,今日就杀了你夫妻二人。”

王君华眼珠子转动,心里惊讶,难道秦桧老鬼也被抓了?

张弦一脚踏在面前的大麻袋上:“你若不想像秦桧一般,最好马上说实话……”

她泼然大骂:“不得好死的逆贼,我家老爷是朝廷命官,你等诛九族的逆贼,胆敢抓他。你等可知道,我家老爷在靖康大难时尽节,被俘到虏地,经历了苦寒折磨才返回大宋,赤胆忠心天日可鉴,你们这些歹徒胆敢如此对待一代忠臣,简直丧心病狂……”

岳鹏举熟知秦桧夫妻的底细,听得王君华如此大言不惭,冷笑一声:“管你什么命官,今日不说实话,将你夫妻二人一起绑在麻袋里,扔进江里喂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