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欲奴(323)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再说,你有什么证据?你妻子失踪与我何干?你休得诬陷我……”

“秦桧,你休想抵赖。今日,我就着落在你身上要人。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岳鹏举环顾四周,“王君华呢?”

“她不在家。”

岳鹏举心里更是有了底,一把抓起他推搡着就往外走。

“来人……”

他的喊声被堵在嗓子眼,岳鹏举一挥肘将他打晕,直接拎了带出去。

秦桧回家休养,这两年的时间韬光养晦,暂时不敢结下什么政敌,再加上“苏武”的身份掩饰,更无什么对头,因此,休养的宅子警备并不特别森严。此时已经深夜,众人都已睡去,岳鹏举也不敢大意,悄然掳了他,翻墙出去。

身子一被掼到冰冷的地上,秦桧虽然穿着大袍,也冷得哆嗦。他挣扎着翻身坐在地上,企图维持几分威严,怒道:“岳鹏举,你好生大胆。待我禀明天子,你凌辱威胁大臣,罪不可赦……”

“秦桧,今日你若不交出花溶,便是你的死期,你怎会有命去禀报天子?”

“你妻子的下落跟我有何干系?”

岳鹏举冷笑一声:“别人不知你秦桧身份,我还不知道?你夫妻早已处心积虑要杀掉花溶,趁着苗刘混乱,抓婉婉郡主……”

“你敢血口喷人?我生病在家,一刻也不曾离开。就连朝廷征召也没去……”

朝廷征召。

赵德基打的算盘,岳鹏举自然还不清楚,可是,听得此言,立刻明白,赵德基大概又要启用秦桧了。

他心里愤愤地,却一点也不流露出来,只说:“也许,苗刘兵变,还有你的功劳!”

秦桧老奸巨猾,此时倒清醒过来,冷笑一声:“你有何证据?”

岳鹏举老实地点点头:“我没有证据。简直一点都没有。可是,没有证据,我还是要问你要人。”

“嘿嘿,既然如此,我总要告你一个诬陷大臣之罪,株你九族……”

“九族?秦桧,你可能有件事不清楚,我除了妻儿之外,再无其他亲人。如今妻儿下落不明,就剩我孤身一人,有什么好怕的?”

“这与我何干?”

“我就要着落在你身上要人。”

秦桧气得几乎要吐血,从来不知道这个武夫居然敢使出如此蛮横,却偏偏最是有效的一招。

秦桧嘶声骂道:“岳鹏举,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故逼迫于我?你若杀了我,你自己也毁了。诛杀大臣,朝廷一定会追究,你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

好一个无冤无仇!

岳鹏举笑起来,面巾依旧蒙在头上:“如果你坚持不说,就看不到朝廷是否追究你的死讯了,对不对?再说,谁知道是我杀你?你也说我跟你无冤无仇……”

他的手微一用力,秦桧被扼住脖子,再也咽不下气,想要强撑,却撑不下去,眼珠子在黑夜里,可怕地翻涌,只能发出“呜……啊……”的破碎的声音。

岳鹏举手一松:“说还是不说?”

秦桧气若游丝:“我说,我说……”

“花溶在哪里?”

“我怎知道?……”

岳鹏举一挥手,张弦上来亲手绑缚了秦桧,一抬手,便将一粒药丸塞进秦桧的嘴里。

秦桧只觉出一股腥味,张弦一捏他的脖子,药丸已经滑下去。他喉咙间咯咯的一声,张弦低低说:“你最好老实点,找不到人,你便得不到解药,三天后,必将毒发身亡。你既然不是装病么?你放心,别人都会以为你是病死的,朝廷念你忠诚,还会褒奖你,赏赐你谥号……”

秦桧一点也做声不得,只怒骂一声:“岳鹏举,世人都称你为忠义猛士,原来是这等卑鄙小人……”

“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办法。秦桧,你小人,就休怪我非君子。”

“岳鹏举,你竟能使出这种手段……卑鄙……”

岳鹏举冷笑一声,在这之前,自己也从未想到自己会使出这种手段。可是,人是被逼迫的,一步一步,总要向前,不是么?

岳鹏举千方百计寻找妻子,却一无所获,联想到花溶曾经被“骗”到五里亭,从那些人的出手来看,本朝能豢养这样的死士的势力,屈指可数。

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便将目光放到了秦桧身上。处心积虑要抓了花溶,谁还能如此仇恨于她?自己夫妻第一次到临安,并无私人政敌,只要妻子不在苗刘军中,还能去哪里?

张弦将他提上马背:“秦桧,你若不说,今日便是死路一条。”

“岳鹏举,我根本没见过你妻子……”

“你没见过,哪怕你根本不认识她,我也要问你要人。秦大人,你奈我何?因为,我除了问你要人,再也想不起该问谁要人了……”岳鹏举环顾四周,“我既然敢来你府邸抓你,就不怕事情暴露。实话告诉你,若我妻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王君华便是陪葬的下场。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养子秦禧也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想一家三口替我妻儿殉葬,最好实话实说……”

正文 第270章 绑架

秦桧苦不堪言,他本就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虽然生怕说了也是死路一条,待要再最后挣扎,张弦的掌心抓在他的颈部大动脉上,立刻,一阵噬心蚀骨的疼痛钻入心底,额头上滚出豆大的汗水。

岳鹏举沉声说:“找到花溶,你尚有生路一条。若是找不到,你便是死路……”

秦桧气息奄奄:“还有……生路?”

“我也不愿被朝廷追究。反正你也是四太子的奸细。你我心知肚明!”

秦桧情知今日不说实话,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所有荣华富贵就是梦一场,不如权且敷衍一阵,拖延时间,看能否有什么转机。

“快说,在哪里?”

“往东南方向三十里……”

张弦看一眼岳鹏举,岳鹏举点点头。

绑架秦桧,此事非同小可,因此,连那些精兵都没带,岳鹏举只和张弦只身闯入。他怕秦桧身份暴露,张弦早已准备好,将他的嘴巴牢牢塞住,拿了一只大麻袋将秦桧劈头盖脸地扔进去,绑在背后,这才一打马,二人飞速往前奔去。

在前面的山岗处,十八名侍卫早已等候,黑夜里,将张弦驮着一个大麻袋,也不知是何物,更不问,岳鹏举一声令下,众人便往东南方向奔去。

快马飞奔,在前面的大路口,马蹄忽然扬起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像在低低的叹息,那么悲切而凄楚:“鹏举,鹏举……”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按住马头,心里如潮水一般,剧烈沸腾。是妻子,是妻子遇险了。十几年跟她一起,每次她有什么急难,他便会有这样可怕的感觉,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自己心上狠狠地敲击着提醒。

“十七姐……姐姐……”

他不知道自己这声音是从心里发出的还是嘴里发出的,只知道狠狠揪着马鬃,一扬鞭子就拼命往前跑。

小镇外面。

连续几场雪后,南国的天空也变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红砖碧瓦,飞檐俏丽,汇聚了南朝最精华的建筑杰作。明亮的琉璃瓦美仑美奂,装饰大门的雕花精雕细刻,尤其是高达两丈的门上用很有气势的藏青色雕琢的一对玉麒麟,而门外,则是传统的大户人家常见的一对石狮子。

门上书着一幅很风雅的对联:

春来遍是桃花水

不辨仙源何处寻

这是唐朝大诗人王维19岁时写的一首诗里的两句。可是,宅院里的格调却跟这两句桃园隐居的静谧气息有些不协调。跟许多大户人家的风格一样,门口有看守的家丁,穿着皆喜气洋洋,一副富贵逼人的样子,外表看起来,一团和气。谁也不知道,在暗处,一些全副武装的便衣侍卫,早已将周围监控得水泄不通。

静谧。

空气里都是静谧,只有阳光从绢花的窗纸里透进来,斑驳着,仿佛一幅写意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