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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22)

王君华心里一酸:“四太子,她……”

金兀术很不耐烦:“花溶,是你自己放弃王后的尊荣。你屡次出言不逊,本该马上杀了你,可是,我还是给你一个机会。王后你是不用想了,到了金国好好做本太子的一名侍妾,你还能换得一命……”

剑尖已经完全贴住脖子,冷冷的青峰带着袭人的寒意。

花溶微微靠坐在椅背上,微笑,吐气如兰:“你算什么东西?我会跟你走?哪怕再跟你这种人说一句话,也是羞辱我花氏祖宗,玷辱我丈夫门风。”

然后,她就闭上嘴巴,再也不说一个字。

愤怒已经烧红了金兀术的眼睛,面前的阶下囚,这个屡次落入自己手里的女人,自己屡屡饶恕她,尽一切所能讨好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等的穷途末路。

甚至,自己连王后的尊荣都已经捧在她的脚下,却被她一脚踢开。

挫败,强烈的挫败。

比一次大的战役的挫败,更令人不可忍受。那是情感上和精神上的无力征服,是自己在南朝纵横最强大的阻力。

仿佛不是她一个人的挑战,而是一个群体的挑战!

纵然消灭了肉身,也毁灭不了信念。

他的剑再往前一点,再一用力,几乎立刻就要划破她的颈子。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风雪也停了,出现久违多时的阳光。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吹进来,带着清新的气息,一缕阳光照在她的面上,仿佛一朵鼎盛而萎的花,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

儿子的哭声已经彻底消失了,此时,花溶心里再也没有什么牵挂,面色反倒平静下来,折腾半夜,疲倦了,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点也没有觉得生死大限到了,闭着眼睛,睡意袭来。

王君华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在她心里,几乎已经设计了千百次的各种毒辣酷刑,不将花溶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决不罢休。这个女人求死,自求了断,怎能让她如此轻易就死?可是,又巴不得四太子的剑再往前。

再往前一点,一下结果了这个自己最厌恶的女人。

哪怕自己不能获得折磨她的快感,可是,目睹四太子亲手杀死她,这样的愉快,岂不远远胜过自己折磨她所得的快感?

女人最大的愉悦,便是看着心爱的男人,亲手杀死自己的情敌。

这样的快乐,真真大过一切的赏心乐事。

她柔媚地开口:“公子,您曾说要赏赐奴家……”

“……”

“今日,奴要的赏赐,便是您立刻杀死这个女人!”

“……”

“公子,南朝美女如云,无论您要多少,奴家就给您寻多少。今日开始,奴家就亲自去替您挑选十名上等姿色的美貌处女谢罪……公子,得罪了……”

她见金兀术手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忽然出其不意,猛一用力推他的肘臂,剑立刻就向前刺去……

…………………………………………

岳鹏举飞速赶到五里亭。

虽然是最最寒冷的冬日,却奔出一身的汗,稍一停下,便凝结成冰。心仿佛也冻得像冰。此时,已经顾不得对赵德基的种种气愤,全部化成了对妻子和儿子的担忧。

究竟是谁最有可能抓了他们?

两骑快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奔来:“报告,前方没有夫人踪影。”

“报告,苗刘叛军败逃福建方向,但并未有任何夫人的消息……”

“方圆三十里都寻找了,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

几路寻找的人都没有。

他看看四周,全是自己最亲信的下属。

他坐在马上,手里的长枪不经意地指向一个方向,缓缓说:“张弦,你率20精骑跟我走,其他人,统统回去待命。”

正文 第269章 逼问

众人不解其意,寻找夫人,现在,需要的力量岂不是越多越好?

就连张弦也有些意外:“夫人还没有下落……”

他摇摇头,神色焦灼:“你们只需听令行事。”

“是。”

众人只得返回,很快,雪地上只剩下包括岳鹏举、张弦在内的一共二十人马。这二十人,全是岳鹏举的亲卫队,几乎是从开封大战开始,就追随他的亲兵。

张弦问:“去哪里?”

他并不回答,只一马当先就往前面冲去。

这里是距离京城不过百余里的一个小镇。此处一间豪华大宅,两三棵古松,四五丛凤尾竹,一场大雪后,便处处透露出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意境,跟此间的主人——北地牧马、全节而归的“苏武”形象,颇有点相得益彰。

此间主人秦桧,为国操劳多时,苗刘兵变时恰好“病退”,苗刘淫威肆虐时曾召他为宰相,他也坚辞不受,是以得到御史的褒奖,上书皇帝一定要重用此人。

赵德基召集抚恤与慰问的密函已经来了两次,可是,气节高尚的秦大人还是躺在床上,只能谢恩,不能立即赴任。

直到传旨的太监离开几个时辰,他才神清气爽地坐起来。

天已经黑尽了,老仆直接将美味佳肴送到书房里来。三杯两盏美酒入喉,他皱皱眉头:“夫人还没有消息?”

“回老爷,夫人还不曾回来。”

他心里一喜,王君华是著名的母老虎,只要在家里,每天都要他交代有没有跟婢女私通调情之类的,令他不胜其烦。这几日不在家,少了这些“例行公事”,反倒轻松了许多。好些时候,他甚至希望王君华就此消失,自己另娶一个温柔顺从的女人。可是,他不敢,这样的念头只能在脑海里打转,从来不敢说出口。

老仆收了饭菜,只留下一壶烫酒,他斟了一杯,喝下去,腮帮子不停咀嚼。这是他的习惯,每次遇到大事需要思索的时候,总是要半天半天地咀嚼腮帮子。

目前,朝廷的形式已经非常明朗。苗刘被逐出朝廷,翟汝文不得不引咎辞职。他回来的第一个政敌可以说就是翟汝文,心里对翟已经恨之入骨,赵德基即便再信任他,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暂时离职。只要退出了朝廷,他要想再东山再起,就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了。自己的第一个政敌,可谓先去了,即便他不去,自然会有御史弹劾他。

此外,吕颐浩是这次勤王的大功臣,自己重新复出,他便是第一个拦路虎。朝廷一般是设立一个宰相,有时有左相、右相,这种情况,便是皇帝不能彻底信任,需要互相权衡掣肘之故。自己此时回去,到底是独相还是和吕颐浩共相?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是共相,要如何才能排挤吕颐浩?

他也暗暗心惊,四太子真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自己千算万算,终究是孙悟空在如来的掌心里盘旋。心里惊惧,便更是死心塌地,倒庆幸自己有那么精明能干的老婆,为自己省了多少的事情。有她在一天,四太子那里便可高枕无忧一天。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老仆的声音:“老爷……”

“又有什么事情?”

“小人给您送参汤……”

半夜三更地送什么参汤?门打开,他没在意,以为是送茶水的老仆,依旧咀嚼着腮帮子,低头沉思。

一阵冷风,一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像一块咸鱼被拎得一个趔趄。秦桧身子瘦小,典型南方男人的文弱,被这一拎,晕头转向,却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变故,门口,老仆等已经被打晕在地。

他正要开口,蒙面的黑衣人低喝一声:“花溶在哪里?”

他一惊,却很快镇定下来:“你是谁?花溶又是谁?我乃朝廷命官,你敢闯入刺杀?”

这老贼还装腔作势!

黑衣人正是岳鹏举,手一用力,扼住他的咽喉,他一吐舌头,几乎闭过气去。

“快说,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岳鹏举!你敢诛杀朝廷命官?”

既然被认出,岳鹏举也不抵赖,冷笑一声:“你敢杀我妻子,我怎么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