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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40)

岳鹏举策马上去,轻而易举地拦住了蝶舞,焦虑地问:“里面还有没有人?”

蝶舞几乎跪倒在地:“没有人了。”

“有个女子被关着,花溶,她叫花溶,她在哪里?”

蝶舞并不知道花溶的名字,但忽然想起被绑缚的那名女子,她感激岳鹏举的救命之恩,立刻说:“她被关在后花园的厢房……”

岳鹏举无暇回答她,立刻就往侧翼的厢房冲。

厢房的着火时间稍晚,但火势弥漫得更快,此时,早已没有任何人影,任何呼救,四周除了火势的噼噼啪啪和不断往下掉的瓦砾,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张弦但见岳鹏举浑身衣服已被烧得支离破碎,身上到处是血迹,立刻策马拦住他:“鹏举,夫人肯定不在里面……此处没人了……”

岳鹏举稍微清醒过来,但还是不死心,万一妻子在里面,岂不是会活活被烧死?张弦知他性子,准备了一件湿棉衣,一扔,岳鹏举穿在身上,战马长嘶,根本不敢进去。岳鹏举跃下马背,纵身潜入火海,只见厢房里空荡荡的,并无任何人影。

他心里一松,立刻出来,身上的湿棉衣早已熊熊燃烧,众人飞速扑上来,七手八脚地撤掉他身上的附着物,他几乎变得全身赤裸,张弦拿出刚刚剥下的死尸上的衣物扔给他,他匆忙穿上,几乎连眉毛都已经被烧得一根不胜。

虽然没有找到妻子,他反倒松一口气,来了精神,大声说:“快,往外追。”

金兀术率人从侧门出逃,最初的慌乱一过去,并无发现有任何追兵,他立刻明白自己是上了大当。他和宋军交手多年,宋军的战斗力他清楚,而且更主要的是赵德基登基后,从不敢令大将主动发起对金的战争。他本就在惊疑这股势力来得蹊跷,无奈刘豫的部队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纪律都差到极点,跟宋军有得一比,望风而逃,他当时醉醺醺地,见四处火起,不得不跟着逃命。

如今一冷静下来,马上判断出敌人军马不足。

武乞迈在前面压着战车,正督促前进,他大喊一声:“停下,快停下……”

众人领命停下。

金兀术坐在马上,遥遥地望着城里冲天的火光,自言自语道:“我们中计了。”

武乞迈忙问:“四太子,该怎么办?”

“我估计,来人不是岳鹏举就是秦大王。如果是岳鹏举,他绝不可能带着大量军队,如果是秦大王,就更不足为惧。”

武乞迈松一口气:“我们是否回去?”

这时,西边的天空燃起火光,大股的烟尘弥漫,金兀术喜道:“刘麟的军队赶回来了……”

武乞迈等人也判断出是刘麟的军队,他也摩拳擦掌:“四太子,我们不妨回去,若真是岳鹏举,岂不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哈哈哈,本太子正有此意。”

他忽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

正文 第284章 不客气

经过半夜的奔波,几天的饥饿,她整个人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昏迷状态。他有一瞬间有些失神,想起自己在火起的时候冲出去救她的那一刻。那一刻,脑子里真是一片空白,只想着,无论如何,不能烧死了她。

明明已经很痛恨她了,她死了又如何?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想起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自言自语说:“岳鹏举,既然你送上门,本太子就不客气了。”他很是得意,原来,留着她是有这样的用处,如果能利用她杀了岳鹏举,也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他太过得意,但她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嘴唇苍白,有些干裂。他拿出随身的水袋和一些干粮,悠然说:“花溶,你吃点东西吧。”

花溶睁开眼睛,看着他满面的得意洋洋。

此时,她已经完全无力挣扎,他的水袋放在她嘴边,她便喝下去。他见她态度终于变得些微的温顺,很是高兴,等她喝够了水,又拿出一块干粮,花溶便也吃了。

他高兴起来:“花溶,你吃饱喝足了,待本太子杀了岳鹏举,提他的头给你看。”

花溶的声音有些嘶哑:“儿子呢?我只想看看儿子……”

她的声音以及气若游丝,金兀术立刻说:“儿子就在前面,他毫发无损。”

她松一口气,微微闭着眼睛。

他的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散乱的头发,她又睁开眼睛看他,眼神异常黯淡,呈现出死亡一般的颜色。但见金兀术额头一团黑色,身上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头巾也掉了,白衣也变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他的手那么温柔地抚摸过她的面颊:“花溶,这是本太子为了救你才搞得这么狼狈。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不?”

她默不做声。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却知道了……”他的眼神逐渐地变得狞恶,如一个魔鬼,“花溶,你不要误会。我并非因为喜欢你而救你。不不不,我早已不喜欢你了,这世界上,值得喜欢的女人很多,并不止你一个,甚至,你根本算不上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我救你,纯粹是拿你做诱饵,捉拿岳鹏举……”

他话音一转:“有人纵火闯入,我猜是岳鹏举。你认为呢?”

他的语气平静,丝毫也不因为刚才的狼狈逃窜而惭愧,好像在和朋友聊天闲谈。

花溶心急如焚,其实是知道的,来人一定是岳鹏举。一定是他救自己来了。这天下,谁都不管自己,他也绝不会不管不顾的。

明知是龙潭虎穴,他也会来。

“岳鹏举有勤王大功,这次一定会得到更大的升迁,成为我大金最大的敌人。如果能一举除掉岳鹏举,哈哈哈,于我大金的江山,真是好事一桩。花溶,我已经令人回去截杀,刘麟的大军也已经赶回。如果捉住了岳鹏举,哈哈,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折磨他……”

他盯着她雪白的前额,陷入了沉思,神情又很是兴奋:“你说,是将你夫妻一起关押到五国城和昏德公作伴好,还是当着你的面将岳鹏举五马分尸好?”

他见花溶不理不睬,更是得意,叹息一声:“花溶,你想不想跟他一起死?你对岳鹏举一往情深,是想跟他一起死的吧?”

仍旧无人应答,他却气愤交加:“凭什么?花溶,本太子凭什么要满足你的心愿?哈哈,就算死,我也不让你二人死在一起。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岳鹏举,至于你,我偏不要你死,要让你活着受罪,一辈子受罪,以惩治你对本太子的无情无义……”

他说了许多恫吓的话,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更是郁闷,便住口不说了,只看着城里的方向,期待着回去阻截的士兵传来捷报。

他几乎已经十拿九稳,来人无论是岳鹏举还是秦大王,只要能捉住一个,都是大喜事,这二人,都是自己必除掉的后患。

风一吹,一根树枝抖动,冰冷的露水滴落在头上,金兀术抬头一看,天空漆黑成一片墨的海洋,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过了这一段,天就要亮了。

置身荒山野外,他此时才发现寒冷。金人长处北方,最是耐寒,这南方的冬天本不足为惧,但此刻仍旧觉得透心彻骨的寒意。他紧紧抱住怀里的女人,觉得胸前很是温暖。也不知是这样的黑暗,还是这样的暖和,他长叹一声,许久,才缓缓说:“花溶,若是你今后从了我,我一定好好待你……”

前面哇哇的哭声,那是刚醒来的陆文龙在大叫:“妈妈,妈妈……”

陆文龙早就醒了,哭声被侍卫捂着嘴巴,但侍卫一松手,他的哭喊又传来。

金兀术听得这哭声,再看花溶,但见她对儿子的哭声似乎也无动于衷了。他有点失神,在她耳边慢慢说:“其实,你若不是这么倔强,一定会过得很好。你有我,有儿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前面,探子飞马来报:“四太子,城里只见纵火,并无厮杀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