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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429)

她抱住儿子,小孩子哭几声,终究是母子天性,很快跟妈妈便熟络起来。李易安但见她夫妻二人得子,婴孩又如此肥壮可爱,只赞叹:“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真真是将门虎子……”

儿子的到来,多少冲淡了夫妻二人心头积聚的阴影。岳鹏举便也不外出,只在家终日陪着妻子儿子,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和妻子一起真正担当起父母的责任,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由他夫妻二人一手包办,以至于奶妈等都无事可做,私下里议论岳相公哄小孩儿,比夫人还拿手。再加上有李易安的日日来访,夫妻都颇不寂寞,只耐心等待赵德基的传召。

秦桧眼下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去监视当今一品大员少保,但自然会有眼线,得报岳鹏举竟然毫无动静,只在家和妻儿宴饮,往来者不过一个秦丞相的自家亲戚——孤苦老妇李易安,以及李若虚等旧人。他反倒拿不定主意,也不知岳鹏举究竟做何打算,只先指使党羽,要他们网罗岳鹏举的罪名。但众人寻来寻去也没有任何罪名,只说他如何骄矜自大。尤其是那句“王莽谦恭未篡时”,更成了党羽大做文章的好借口。秦桧本人则干脆先停下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先拿下官衔在岳鹏举之上的另一眼中钉肉中刺,当今一品大员太保韩忠良。

韩忠良半途袭击金使张通古,秦桧视为是公然跟自己作对,挑战自己的权威,尤其此时,又有韩忠良的部将耿著被秦桧密令人教唆另一部将胡纺诬陷,说耿著有野心。耿著是韩忠良的第一爱将,他有野心,便是暗指韩忠良有野心,此时,秦桧步步为营,张开一张天罗地网等着韩忠良,准备将这二人一一铲除,如此,自己的太平宰相,才能坐得安稳。

就在岳鹏举夫妻闭门不出,在家谈诗轮画,教导幼儿说话走路时,终于等待了赵德基的召见。

皇帝召见,二人自然不敢马虎。花溶得李易安的指导,亲自准备了全套服饰。李易安出自名门,早年才色双绝,国色天香,品位见识和审美的眼光自然非同凡响。花溶经她一番装扮,一出来,不仅岳鹏举目瞪口呆,连小虎头都好像不认得妈妈了,挥着手扁着嘴巴又要哭,不要这个“陌生人”抱自己。

正文 第359章 宴会

直到扑在妈妈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小儿才又咯咯笑起来,花溶哄了儿子,见丈夫还目瞪口呆,嗔他一眼:“鹏举,傻啦?”

岳鹏举笑嘻嘻地接过儿子,一手抱儿子,一手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岳鹏举虽然没有怎么盛装,但也换下了早前的麻木袍,而穿了一身丝绸的儒生服,这于他,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豪奢”。

觐见是三大将一起的,赵德基设置盛宴,款待三大将。席间,他绝口不提撤兵一事,只一味夸奖三人战功卓著,尤其称岳鹏举“忠勇盖世”。

席间,君臣和乐,看不出丝毫杀机。赵德基亲自向三人敬酒,叹道:“朕南渡以来,为国殚精竭虑,以至于不到四十岁,就头发花白。好在如今国势不同往日,四太子穷凶极恶,大为失德,朕早就知他成不了大器……”

到此,赵德基的懿旨,三人都大致明白,这是江山巩固了,金国威胁不到东南的半壁江山了。江山巩固了,悍将该干什么?自然是交出兵权。

张俊首先抢着表态:“天下兵马本是陛下的兵马,有战事时,臣自当奋勇杀敌,报效国家。若无战事,臣只愿做一个享清福的太平老人……”

赵德基很是满意。韩忠良自然不能像张俊这样夸夸其谈,但面对皇帝要罢兵权的图穷匕见,又不得不表态,也表示拥护。

赵德基最后才转向岳鹏举,韩张二人的目光也一起看向岳鹏举,但见他不慌不忙,镇定自若:“臣一介农夫,全赖天子恩赏,才有高官厚禄。臣多年征战,杀伐成河,早已思虑罪孽深重,厌倦战事,只寻思太平之时,该当去寺庙为亡灵念经超生。如今,臣属下王贵、张弦等人都忠心耿耿,有勇有谋,可当大任,臣自求归隐东林寺,求陛下恩准……”

赵德基素来知岳鹏举性情刚烈,也早已做好了应对他撤军后会有的愤懑和发泄,但听得他竟然没有任何怨愤之语,也不发牢骚,只是公然宣称要皈依佛门,还是大吃一惊。

张俊和韩忠良也吃了一惊。

赵德基的目光落在岳鹏举身上的丝绸锦袍上,他认识岳鹏举多年,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只说:“今杨沂中新败,岳卿最知两河战事,天下未定,况且卿大好年华,如何能谈归隐?不许!大宋江山社稷还需要国之爪牙护卫……”

“但求国之所需,臣岂敢辞难?”

赵德基对这番对答很是满意。

岳鹏举也无他话可说,赵德基便又称赞三人一番,退朝后,便召见花溶。因在后宫,岳鹏举自然不能一起,只好在外殿等候。

赵德基要见花溶的心情比会见三大将更加迫切,可说是急不可耐。无他,自然是花溶竟然以绝症之身生育了儿子。

在后宫,花溶早已由张莺莺等一干女眷陪着。想当初,还有太后等人,如今物是人非,太后去了,婉婉也去了,花溶深觉悲痛,只替太后的灵堂行礼上香,然后随张莺莺来到暖阁等候。她和张莺莺虽然向来没有交情,但毕竟算得多年相识,而张莺莺自她嫁人后,又经历了这些年的酸甜苦辣,早已失去了猜忌之心,见她儿子白胖可爱,大是欢喜,不停逗弄,又是羡慕又是心酸,心想,若是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那该多好?

正说话间,听得官家前来,众人急忙行礼,花溶也抱着儿子行礼。

赵德基说一声“免礼”,亲自赐座让花溶母子坐下,迫不及待地看那小孩儿,小孩儿肥壮结实,玉雪可爱,五官倒似足岳鹏举。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只恨不得这儿子是自己的。

再看花溶,但见她精神矫捷,容光焕发,身穿裁剪合度的蜀锦绣衣,佩戴着一套红色的珠宝,头上插一支钗,一步一生姿,雍容华贵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丰润成熟之美。

那是女性生育后才独有的妩媚多姿,经历了分娩的阵痛洗礼,她早前的憔悴、羸弱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百分百的女性的光辉,比之少女的清纯,少妇的妩媚,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综合的美感。竟然比他生平所见过的美女都美上三分——一种得不到和妒忌的变态心理一涌上来,简直不可遏制,好一会儿,竟然不能做声。

花溶见他眼神奇异,早已防着一手,张莺莺见他失态,也咳嗽一声,赵德基这才醒悟过来,急切地问:“溶儿,医官都说你身子不好,为何竟然能不药而愈?”

花溶不慌不忙说:“真要多谢官家所赏赐的珍贵灵芝,花溶微躯能痊愈,全是陛下厚恩。”

赵德基自然不死心,又追问:“溶儿,你可以回忆一下,你还服用过其他什么药物?”

“只服得灵芝、虎骨,如此一年,真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东西,才保得区区一命……”她嫣然一笑,“还有王医官的几副药也功不可没……”

赵德基到此自然无话可说,王继先的几服药,他都清楚,但于他自己却于事无补。花溶见他神色,便慢慢说:“若非官家当年大恩,花溶早已殒命身死,何有今天?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德基听她提起当年事,深思一恍,也很是感叹:“溶儿,你我故人,有话不妨直说。”

“当年,花溶得官家赏赐灵芝,鹏举深山猎虎,得以绝处逢生。也许这两种搭配,有神奇功效,但又怕男女体质有差异,损伤官家圣体,所以不敢轻易建议……”

赵德基闻言一怔,随后又大喜:“怎么朕就从未想到这一点?虎骨自然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