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欲奴(493)

小虎头根本不听妈妈在说什么,只提了笔歪歪斜斜地写自己略略认得的几个字:“岳小虎……岳小虎……”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再也不会写了。

秦大王一直在旁边看他写字,他忽然抬起头,神秘一笑:“阿爹,我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哈哈,好啊,好小子,你能写老子的名字?”

“能。你看……”他握着笔,歪歪斜斜地写出一个“秦”字,后面两个字笔画多,再也写不来了,急得满头大汗,胡写乱画。秦大王一看,这哪里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堆乱草,一掌就拍在他的屁股上:“傻小子,小笨蛋,这个也写不来……”

小虎头嘴巴一扁就要哭,秦大王一把搂住他:“乖儿子,看我的,老子写给你看……”

“阿爹,你也会写字?”

小虎头惊讶地看着阿爹,秦大王拿了笔,姿势虽然十分奇怪,却真的写了几个大字:“岳小虎”、“秦尚城”,两个名字并列,虽然难看,但写得丝毫不差。

花溶回过头,但见他写的几个字,也吃了一惊,这人,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倒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才想起,不是别了三日,而是别了十几年了,无数个三日了。自己对秦大王,原来一直是缺乏了解的。

只享受了他的好,忘了对他的关注。

秦大王抬眼看她,满脸笑意,又提笔写下两个字:

花溶

他握笔的姿势很奇怪,像拿刀一样,写得也很吃力,可是,那两个字却写得异常清楚,比前面的两个名字端正得多,看得出,他不止一次写过这两个字。

心里一阵湿润,花溶默默伸出手,替他磨墨,像他对自己做过的一样,然后,伸手将纸拿去晾好。

秦大王颇不好意思,一伸手就要将纸撕掉:“丫头,我鬼画符,扔了……”

她将纸放好,静静说:“挺好的,我喜欢。”

秦大王搔着头,不胜欢喜,拍一下儿子的头:“儿子,我们回家了,该吃晚饭了。”

“好耶。”

花溶仍旧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对小虎头发自内心的那种慈爱。所以,自己不曾谢他,因为用不着。

正文 第413章

秦大王收拾了笔墨,伸手去拉花溶,这才发现她凝视的眼神,不知怎的,他竟面上一红,声音沙嘎:“丫头,你饿了么?”

她微笑着点点头。秦大王不知该再说什么,心里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激动起来,手臂一弯,将笔墨袋子挂在脖子上,两手一伸,将一大一小都抱起来,跑得飞快:“吃饭罗,今晚有好东西吃……”

“咯咯,阿爹,你慢点嘛……”

“阿爹,把我举高点……”

“阿爹,我头上有个野果,我要吃果子……”

“阿爹……”

娇儿声声,幸福充盈心间,原来,有家,有家人,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几碟菜,一壶酒,切片的野山羊肉盛在冰青裂纹的汝窑大碟里,细心的的厨娘还在上面放了一朵野苜蓿,看起来清新爽口。

秦大王拿起筷子,先给小虎头夹了几片肉:“儿子,这个东西,你喜欢吃不?”

一盏酒递过来,放在他的面前,一个女人温存的声音:“秦尚城,你喝看,这酒好不好?”他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几片肉已经夹到他的碗里,声音依旧那么温存:“先吃点东西再喝。”他又把肉都吃了。

小虎头看他满脸的笑容,嚷嚷起来:“妈妈,我也要喝酒,我也要吃肉……”花溶柔声说:“你碗里的肉快堆成小山了。”“不,阿爹碗里的才好吃。我要他的……妈妈,我要……”他看秦大王津津有味,总认为阿爹碗里的比自己的好吃。

秦大王笑着将自己碗里的肉给他:“臭小子,都是一个碟子夹出来的,不都一样?”“就不,你的是妈妈给的,我的不是。”

秦大王转眼见到花溶满脸的笑容,她端着同色系的饭碗,红酥手,青瓷碗,吃饭的姿势也那么好看。这还是她第一次替自己斟酒、盛饭、夹菜,如最贤惠的妻子。

他端起饭碗,云里雾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盯盯地看她,那么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修长的手指,如青翠的葱尖。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陪自己吃饭,照料自己,言行举止,一如妻子。这样,多好。半世刀口舔血的日子,竟然有了家,有了妻儿。

他洪亮的声音低下去,十分温柔:“丫头,你喝不喝酒?”

她微微一笑,摇摇头。

小虎头立即伸手去端酒盏:“我喝,我要喝。”

秦大王拍掉他的小手:“小孩子不许喝酒。”

小虎头大不服气?小孩子干么不能喝酒?秦大王见他委屈得要哭的样子,将酒盏递到他面前,小虎头眉开眼笑,猛喝一口,皱着眉头:“好苦……呸……”

秦大王哈哈大笑,花溶柔声说:“这样可不好,会把孩子惯坏的。”

“男子汉,就要喝酒。丫头,你放心,我不掼他,明日起,就教他学武练功。”他捏捏小虎头胖嘟嘟的脸颊,“臭小子,明日开始就要早起,天天随老子练功,知道不?”

小虎头眼睛冒光,跳下桌子去拿自己的木刀,喜悦地问:“阿爹,就是练这个么?”

“对。除了刀还有枪,弓箭。等你一一学会,老子有许多好东西给你。”

小虎头跑回来,爬到凳子上,抱着秦大王,就在他脸上猛亲一口,亲得他一脸口水:“呵呵,阿爹真好。”

花溶又给秦大王盛一碗饭,但见他们爷俩亲热成一团,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夜已经深了,小虎头早已在隔壁房间睡去。秦大王处理一点事情回来,灯光下,花溶正坐着缝一件新的单衫。

“丫头,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

花溶摇摇头:“我不累。你先去歇着。”

“丫头,做这个干什么?”

“天气有些凉,给你做一件单衫。”

已经腊月下旬,再有七八天,就是除夕了。秦大王这才发现,窗外风呼呼的,白天还不觉得,晚上果然就有几分凉意。

“你的那些衣裳厚的太厚,薄的太薄,都不合适。”

秦大王在海岛上许多年,渴了饿了就令喽啰们准备吃喝,唯独没怎么觉得冷过,冷了就穿一件皂褂或者围一张虎皮,从不考虑衣裳合不合适,第一次听到如此贴心的话,再看房间,才发现房间早已被重新全然收拾整齐,跟仆妇整理得完全不一样——一切都重新摆放有序,方便捷径之外,更透出一种美感和舒适。同样是这些东西,仅仅不过换了个位置和搭配,就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就是女主人的魅力!

他环顾四周,目光又落在那张锦帐高高挂起的大床上,床上也换了颜色更加素净的薄被,枕头也新换过。洞房!洞房!这是自己洞房过的大床!他不知为何,这一整天都在想这件事,念兹在兹,时刻不忘。自从花溶受伤以来,大半年的时间昏迷不醒,剩余的时间,休养浑身其他的伤痕,他夜夜抱着她,陪伴她,却不能逾越分毫。

如今,她终于彻底摆脱了缠绵的病榻,这屋子也慢慢地消失了药的浓郁的味道,像见到她的小腿时的感觉,喉头又一紧,浑身的热血几乎要从各个血管里爆裂出来,呼吸急促,伸出手,搂住她的肩:“丫头,我们休息了,好不好?”

花溶放下针线,手握住那双温暖的大手,半晌没有说话。

他的灼热的气息吞吐在耳边,声音那么急切:“丫头……”

这是一个压抑多年男人的最热切的激情,要迫不及待地释放出来。她明白,都明白,身子甚至因为那灼热的气场而微微颤抖。她缓缓闭上眼睛,他蹭在她的头发上,手放在她的腰间,搂着她柔软的腰肢,正要将她抱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伸手往上,摸到她满脸的泪水。他惊讶极了:“丫头,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