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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569)

他打断她的话,甚是不耐:“老子已经厌烦了,花溶,老子不是你的保姆。小虎头调皮捣蛋,老子不耐烦一个人带他,你的儿子,你就该自己负责,而不是推给老子一走了之……”

花溶默然无语,回答不上来,半晌才挣扎着勉强说:“我……我是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心里一酸,对不起自己!丫头,她对不起自己什么?

“你来辽国干什么?就是为了做野人头目?”

她不答。这是一条充满风险和危难的复仇之路,甚至是明知不可而为之,所以,决不能拉秦大王下水,就如当初丈夫一再叮嘱的,不许自己去复仇。

“秦大王,对不起,小虎头给你添麻烦了……”

“你明知是麻烦还要留给老子!?老子天生就欠你的?就算欠你的,老子也早就还清了。”

“……”

心口一阵疼痛,却还是坚持着问:“小虎头,他跟着三叔还是李小姐……秦夫人?”

“三叔老了,他带不动孩子了。”

那就是跟着李汀兰了?

跟着耶律大用的女儿?

忽然觉得愤怒,自己当初,也是因为信任秦大王才将小虎头托付给他,谁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她声音微微颤抖:“秦大王,你答应过我,要把小虎头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是因为老子当初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现在有了,小虎头,就成了多余人了?

花溶张口结舌,又不敢置信。秦大王不耐,一打马,竟然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花溶大喊:“秦大王……秦大王……”

可是,马蹄声声,迅疾如风,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她怅然调转马头,慢慢地往回走,这才想起,自始至终,秦大王,他都没有回一次头,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若非彻底决裂,依照他的性子,怎会如此?

也罢,他已经成亲了,就该是这样的表现,难道不是么?难道自己还要跟他藕断丝连要他继续往日的任劳任怨?

她苦笑一声,心里强烈地担忧起儿子,几乎恨不得马上安上一双翅膀,飞到儿子身边,立刻母子团聚,这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再也不能推给任何人了。

…………………………………………

她再次回头,丛林静悄悄的,秦大王已经彻底远去,一骑绝尘。她苦笑一下,以前老是怕秦大王痴缠自己,避之不及,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他竟然躲得飞快,生怕跟自己沾了一点儿边。

“小哥儿,小哥儿……”

是扎合的声音,他策马奔来,满脸汗水:“你好久没追上来,我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花溶微微一笑:“多谢你,扎合。”

扎合摸摸头发,兴致勃勃:“小哥儿,贡赋缴纳了,我们是不是就高枕无忧了?”

这倒未必。如果一直是秦大王主宰这片土地,是可以信赖的;但要换成了耶律大用,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多年的经历表明,这世界上,就很少有真正长期的高枕无忧。她沉思一下:“扎合,你说,大蛇他们会不会同意迁徙?”

“啊?为什么要迁徙?”

花溶也觉得不太靠谱,野人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已经有了成规模的木屋,庄稼,牲畜以及赖以自卫的蛇毒蛇花,若叫这一万来号人马流浪迁徙,他们怎会愿意?

回到寨里,已经是晌午之后。大树下面,孩子们正在成群结队的嬉戏。他们不念书,不帮大人干活的时候,便是嬉戏,学习狩猎技巧。此时,这些孩子们正在练习投掷,沿着外围追猎野兔等小动物。见了花溶,孩子们一起喊:“首领好。”

花溶看这些仰着的笑脸,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她随手摸摸一个穿着树叶草裙的女孩儿的小脸,黝黑的皮肤,光滑可爱,牙齿细白。她看着这群蹦跳的孩子,心里忽然一动,如果陆文龙和小虎头生活在这里,也像这些孩子们一样,岂不是也很快乐无忧?尤其是小虎头,他一个人在海岛上,孤零零的,又没有一个小伙伴。

她被这一想法激动起来,脸上不自禁流露出笑容,几乎要跳起来:“扎合,扎合……”

扎合惊讶道:“小哥儿,怎么啦?”

她压低声音:“我想去把小虎头接到这里来,还有文龙孩儿……”

扎合惊问:“小虎头在海岛上不是好好的?再说,四太子怎会允许小王子来这里生活?”

这一瓢冷水泼下来,花溶也觉自己想得太天真了,金兀术虽然习惯于虚情假意,可是,他对陆文龙却是真心疼爱,也尽了父亲的责任,自己要带走孩子,谈何容易?

正文 第477章 小王子

连续两日,陆文龙都单独跑开,既不到大帐篷吃饭,也不跟父亲一起狩猎。他已经是小小少年了,到了半懂事的年龄,忽然深深地恐惧,妈妈,也许这一次离开后,又不会回来了。他偷偷观察,渴望着阿爹会去寻找,可是,阿爹照样饮酒狩猎,没事人样。

每天早上一起床,他就跑到红树林旁边等候,望眼欲穿,一次又一次,却依旧没有妈妈丝毫的影子。渐渐地,就失望了,妈妈,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晌午的阳光从树缝里照下来,陆文龙躺在草地上,慢慢地就睡着了。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长叹一声。

他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看父亲,只不开口。

“儿子,你还在跟阿爹生气?”

终究是孩子,见阿爹温和的目光,急急地问他:“阿爹,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金兀术看着远方,他已经派人多次去打听,却毫无消息。眼看夏末了,女真贵族的度假就要结束了,整队人要归位,他也要回上京。难道花溶一去不复返?但他还是信心十足,王君华还没死,花溶怎会一走了之?

“你妈妈肯定会回来。”

“什么时候?”

他心里忽然一凛,花溶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情绪一蔓延上来,便不可遏制。花溶整天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秘密进行着什么。他站起来,立即拉住儿子的手:“不行,我亲自去找你妈妈。”

陆文龙满怀热切:“阿爹,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在家里等着,阿爹很快就回来。”

他带了儿子回去,想起花溶的叮嘱,就对儿子说:“这些日子,你就住在帐篷,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吃外面的任何东西。”

陆文龙点点头,小小的心灵里浮起一丝不安,只一再叮嘱阿爹:“阿爹,一定要找到妈妈,叫她回来。”

金兀术拍拍他的肩,目光落在这间帐篷里,虽然仆妇打扫得还算干净,可是,早已没有了当初每天换一簇新鲜花卉的风雅,没有煎茶煮饭的浓香,更没有素手写字的,缝补衣裳的温馨。一间屋子,真不能缺少一个女人。再看陆文龙身上,也不见每天被妈妈巧手装扮出来的合身,头巾的俊秀。

“唉,儿子,我们的确少不得你妈妈。你放心,阿爹一定带她回来。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再离开了。”

陆文龙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阿爹,妈妈若是回来,你不要再跟她吵架了,好不好?”

金兀术苦笑一声:“好,以后无论她怎样,阿爹都让着她,再也不跟她吵架,也不惹她生气,连王娘子,耶律娘子这些,阿爹看也不会看一眼了,这样行了吧?”

入夜,篝火熊熊燃烧,度假的眷属照例围着火堆歌舞宴饮。

王君华看看周围,破天荒不见四太子。这一整天,她都不曾见到四太子。她环顾四周,只见耶律观音正在和一名侍妾拍着竹板唱一种辽国的小调。耶律观音接触到她的目光,会意地微微点头。

趁着众人欢乐,二人来到一个无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