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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576)

王君华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疼痛不堪,失声道,“不会吧,四太子怎会还相信那个贱人?”

耶律观音也完全拿不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时,忽然听得门外一阵欢呼,是几名侍妾的议论声:“小王子好了?”

“小王子真的醒过来了?”

“是怎么醒过来的?”

王君华一头就栽倒,几乎晕过去,那个小野种怎会又醒了?

耶律观音站在门口,悄然又退回去,腿一软,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个早已藏好的药瓶,难道是下药的分量少了?难道花溶真有什么灵丹妙药?

她忽然嗅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仿佛一种不安正在铺天盖地罩来。

斜阳再次落山,余晖洒在玫红的大花瓶里,一室清芬。

金兀术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神情焦虑:“花溶,儿子何时才能醒?”

最初的乐观已经过去,花溶也是焦虑的,如果儿子一直不醒,就很危险。

他忽然自言自语:“不行,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儿子再不能醒来,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花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无凭无据,只凭揣测,审讯耶律观音或者王君华,都会抵赖到死。当务之急,不是要杀死她们,要她们交出解药,必定要另想办法。

“四太子稍安勿躁,我已经放出风声,说儿子已经醒了。”

“这有何用?”

“山人自有妙计,只是,四太子你……”花溶盯着他,“只望你到时不要维护着什么人,又‘心慈手软’了……”

他冷笑一声:“花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心底鄙视我,嘲笑我为什么会让耶律观音回来,是吧?”

“不关我的事情!”

“本太子要她回来,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花溶并不追问,谁管他有什么用意?

“花溶,你知不知道耶律大用?”

这时,花溶才真的吃了一惊,转眼盯着金兀术。

“这个辽国余孽,贼心不死,四处活动,妄图恢复辽国江山,他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其实,本太子早已得到情报。只等着收拾他……不行,花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活不知,不如拿了耶律观音严刑拷打,她必然招供……”他重重地踱着步子,又恨又悔,“本太子当初真不该让她回来,这个贱人,就该一刀杀了,现在可好,造成大害!若文龙孩儿真是她所害,本太子必将她萧氏家族斩尽杀绝……”

一顶绿咬鹃的羽冠放在藤木的桌子上。它分为三层,每一层都用了打磨得薄如蝉翼的金片镶嵌,正中,缀了一颗孩儿拳头大小的明珠。

两名仆从拿起,戴在秦大王头上,拿着一个用树根镶嵌的镜子放在秦大王面前,态度虔诚:“大王,您可满意?”

秦大王瞄一眼镜中那个怪模怪样的人,觉得特别扭,他一挥手:“你们先退下。”

“是。”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一排上百间的木板房,用棕榈树的叶子和柔韧的野草做房顶,门上挂着绿色的草编链子,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屋宇,呈现出一种跟中原完全不同的风格。

安志刚走进来,秦大王急忙站起来:“夫人呢?”

“禀报大王,我们很难突破大蛇部落的蛇毒,没法得知夫人的消息……”

秦大王沮丧地坐下去,恨恨的,真没想到,那个死丫头竟然如此倔强。自己不理她,难道她就不可以追来?至少该追上来问问小虎头的情况吧?

分别那么久,天知道,这一次的相见,恨不得一把抓住她,揉碎了,再也跑不了。只是想端着架子,让她也反省反省,可是,她竟然无动于衷。只恨那天,为什么要画上那种野蛮的色彩?难看死了,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怒火发泄到野人的身上,干干净净不好?为啥要涂抹得花花绿绿?他抓起绿咬鹃的王冠就扔在地上,死丫头,真就这么心坚如铁?先跟老子妥协一下会死人啊?而且态度还那么冷淡,竟然叫自己“秦大王”!

没良心的死丫头,叫一声“秦尚城”要死啊?

想到“秦尚城”,这一下可不得了,忽然记起她在海岛上,伤重孱弱,夜夜躺在自己身边,那声声柔软的呼唤“秦尚城、秦尚城”——除了这一句,她就不会说别的了。那柔软的身子仿佛还在怀里,浑身忽然着了火,头发都竖立了起来。

被情欲控制的男人,仿佛中了魔鬼的蛊惑。

他重重地坐下去,不行,这个死丫头,这一次,她若不先回头,自己岂不又要满盘皆输?一定得她先想通。

却坐不住,又站起来,几步就冲到了门外。

“大王……”

他生生停下脚步,近在咫尺,不得相见,那种刻骨的相思,几乎要将人整个烧晕了。夜夜春梦,夜夜渴求,他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死丫头,再不来,老子就找个女野人,再也不要你了……

“大王……”安志刚的声音生生将他拉住。他猛然站直,心里一凛,随手捡起地上的绿咬绢王冠,稳住心神,漫不经意,“你还有什么事情?”

安志刚压低了声音,尽职尽责:“大王,现在我们的势力在逐步扩展,主公令耶律隆绪前来接管新的队伍……”

原来,自从野人部落被收编以后,秦大王挑选最精壮的武士组成了一支新锐部队。这支人马骁勇善战,根本不需要多少训练,唯一的缺陷便在于他们作战的各自为阵,不成兵法。人类冷兵器时代开始,都是互相撕扯抓咬,直到黄帝之前,出现了最早排兵布阵的风,运用战术,打败了当时骁勇一时的蚩尤部落,赢得天下共主地位。

秦大王自从海上一战和洞庭一战后,心理不得不对岳鹏举佩服万分,便有意识地要杨三叔和马苏等人给自己找来各种兵法书籍,加上他天生禀赋,所以对战争天然便逐渐精通起来。他亲自统领这支野人精锐,教习以排兵布阵,但时日尚浅,耶律大用何故突然又派耶律隆绪前来接受?

“大王,耶律隆绪等在外面……”

秦大王冷哼一声:“叫他滚出去,老子还没训练好……”

耶律隆绪的声音响在门口,大刺刺的:“启禀大王,我奉主公之命……”

安志刚见他竟然不等通报,擅自就闯进来,大是愤怒,他二人各为其主,明知耶律隆绪是来篡夺胜利果实,再也忍不住愤怒:“耶律将军,这支军队可是大王收服的……”

耶律隆绪冷笑一声:“我只为主公效命,嘿嘿,若是没有主公的神通,他们可能俯首听命于你家大王么?”

“你……”

秦大王一挥手,阻止了二人的争执,哈哈大笑:“耶律隆绪,你回去告诉我老丈人,陆上的力量都是他的……”

耶律隆绪面露喜色,立即说:“主公的天下,也就是大王的天下……”

“你下去吧,这次,是要攻打谁?”

耶律隆绪踌躇满志:“这次是一股骚扰的金兵,他们越过边境,想抢夺我们牧场的马匹……”

秦大王一寻思,原来是要对付金兵,难怪耶律大用不用自己的亲兵,而是用野人,显然是不愿意过早将势力暴露在金国的视野里。

一声号令,野人们汇聚,他们的级别是按照羽毛的等级确定的,从金刚绿鹦鹉到孔雀翎,形形色色,标志着他们曾经杀过多少人,得到多少战利品。外面,摆着耶律隆绪带来的武器,各种新式的刀刃、弓箭、头盔、长枪……野人们看着这堆形形色色的武器,一个个喜形于色,正要一哄而上,却被喝住。一个野人冲在最前面,已经抓住了一把铁枪,耶律隆绪一刀下去,他的身子便歪在一边,身子几乎裂成两半,耶律隆绪挥刀厉吼:“你们是军人,就要遵守军纪,否则杀无赦……”

野人们被震慑,再也不敢轻易抢上前,立刻列阵。耶律隆绪对此非常满意,这才将刀血迹也不擦就插进刀鞘,很为自己的威力而自豪,一挥手,令众人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