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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726)

他之所以敢如此忌惮,是因为当初参与打太宗屁股的人——大金国的四太子,没有出来阻止他。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四太子以养伤为由,在家深居简出,足不出户。

谁也不知道四太子情况如何了,尤其,一些政敌还散布流言,说四太子伤重难愈,已经瘫痪在床。狼主也几次派人探视,但都没什么确切消息。

不料,就在皇宫落成后的第一天,狼主大宴群臣时,四太子竟然出现了。

这是两个月来,群臣第一次见到四太子,无不惊奇。就连合刺,也特意在左边安排了一个位置,留给“皇四叔”。

众人骇然,合刺现在权势熏天,完全是汉家天子“我主天下”的气派,大权独揽,但是,毕竟,四太子与众不同,他树大根深,直到此时,他还握着金国十之七八的兵马。天下者,掌握兵权的人之天下。

君臣礼仪行完,大金毕竟还是不如宋国礼仪的繁琐,君臣之间便开始宴饮。

最先发难的是海陵。他端着酒杯:“四叔,你的伤可痊愈了?那个刺伤的女人却逃跑了,真是可惜啊。”

众目睽睽之下,金兀术深知这些年,自己当然不可能没结下政敌。相反,这些数量众多的政敌,隐忍了这么久,也该到发作的时候了。

海陵这句很恶毒,提醒着众人,四太子的伤是一个女人刺伤的。这个女人,他们都隐约听过,知道她是谁。四太子负责追缉银两,可是,不但损兵折将,而且让那个女人跑了,甚至他的儿子——竟然也是敌国将领陆登的儿子。

四太子到底在干什么?敌国的女人,敌国的孩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次贡银失窃,是否有他徇私舞弊的因素在内?否则,以大金的兵力,怎么可能如此任人横行?

此次,金兀术的确没有徇私,却偏偏被人认为徇私了。就算是政敌的攻击,他也觉得荒谬。人生,是多么可笑的一场荒谬?

早知如此,不如徇私。

在海陵的带领下,政敌们相继咄咄逼人:

正文 第610章 出征

“秦大王潜伏已久,一个强盗而已,我们大金连宋国和辽国都灭亡了,为什么拿不下一个强盗?”

“那15万银子怎么追查?”

“谁来弥补?谁去再跟宋国接洽?我们如此窝囊,岂不被宋国嘲笑?”

…………

众人大肆追问,金兀术也不开口,只顾喝酒。合刺一向没分寸,也只喝酒,任随群臣们吵闹。

待得声音稍小,金兀术才不慌不忙:“海陵,你可知,银子是在你手里失窃的?还有那三千黄衣甲士是怎么惨死的?”

海陵的口沫横飞散了。也有点慌了。银两正是在他兄弟二人的手里失窃的。三千黄衣甲士也是在他手里折损的。他不经意地看看狼主,发现狼主愤怒的目光。这是狼主的亲卫队,比损失了三十万精锐更让合刺惧怕。

他甚至怀疑是海陵故意的。

伴君如伴虎,海陵知道这个道理,见合刺目露凶光,自己张口结舌,只能跪地叩头:“臣死罪,臣死罪……”

四太子,总是善于四两拨千斤,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海陵忿忿的,姜还是老的辣,四太子这厮,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如是想,但其他大臣可不如是想。海陵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但四太子不同。四太子是大金的民族英雄,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名将。海陵可以败,他怎么能败?他败了怎么说得过去?

他们需要一个交代,尤其是四太子蛰伏了这么久后,总得有个什么合理的交代吧?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海陵跪在地上叩头。

右副相站起来,向狼主合刺呈现一个匣子。合刺打开,面色巨变。海陵察言观色,只见合刺劈头盖脸将匣子向他砸过去,愤怒道:“不中用的东西……”

匣子散开,里面全是海陵和耶律大用勾结的证据。

众皆色变,难怪敌人会处处得先知,难道是海陵搞的鬼?

可是,海陵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海陵面如猪肝,这证据其实是模棱两可的,本来是指向当初他和耶律大用的合作,只是剿灭大蛇部落的那一次。但是,显然呈现者故意用词暧昧,大家的猜想便也变得很暧昧,都引到了后面的道路上——秦大王既然和耶律大用结盟,他们就是一伙的。海陵和耶律大用结盟就是和秦大王结盟。

既然出了内奸,怎能怪四太子不尽力?

就算是一些刚刚滋生的对四太子的怠慢和轻视之心,也赶紧去掉了。四太子,女真的民族大英雄,他怎会败给一个汉人的强盗!

不可能!除非事出有因,这一切,都怪海陵。

另一名政敌察觉不妙,转了向:“既然银子失窃在宋人手里,就该让他们赔偿。立刻照会秦桧,让宋国准备赔偿……”

“对对对,让赵德基赔偿,不赔就打过去……”

……

…………

左丞相咳嗽一声:“海陵,这些是怎么回事?”

海陵急了:“那是当初我想利用耶律大用杀掉大蛇部落……但是,事后,我再也没有跟他们有任何联系了。这事,狼主也是知道的……”

他急忙转向合刺:“陛下,您也是知道的……”

合刺偶尔貌似听他谈起过剿灭大蛇部落的事情,但是也不清楚。他终究要给这个兄弟留点面子,而且平素兄弟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只好含混地点头:“的确,朕也略知一二。”

既然皇帝都知道了,众人还能说什么?虽然无比蹊跷,却也不敢再追究下去。

反倒是金兀术,他静坐,一点也没有趁机逼问,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本来他的一些党羽还要借机攻击海陵的,但见四太子不发话,便也只好作罢了。

众人却立刻回到了失窃的银两话题上。

“听说秦桧被人刺伤了……是一名女刺客……”

“不说是银木可么?怎么又变成了女刺客?”

“听说是有人冒充了银木可,他和秦桧无冤无仇,干嘛去刺杀秦桧?”

“银木可尸体何在?”

“早被毁尸灭迹了……”

“秦桧死了没有?”

“听说伤得很严重……”

“那岂不正好?宋国无人,赵德基胆小如鼠,我们不如趁机打过去,趁着他们混乱,大捞一把,干脆兵临杭州,听说杭州花花世界,比昔日东京更加繁华……”

……

满屋子一片喊打喊杀之声,早年的掠夺,战果的丰盛,南朝的美女,苏东坡的字画……强大的物质刺激再一次让这些新生代的金人红了双眼。就连合刺也蠢蠢欲动,眉眼之间露出强烈的渴望。自己登基以来,一直软弱无力,还从未御驾亲征过。遥想父祖的威风,当年的金戈铁马……自己如果有一天也能披上战袍,那是何等的威风?

“陛下,这真是极好的借口,最好的时机……”

“可是,有宋金和议,我们岂能轻易违背条约?授人以柄?”

“宋金和议?还不简单,是宋人先违背,是秦大王抢劫了我们的银子,是他们先背信弃义……”

“对对对,杀过去,南朝美女也多,我曾听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美女如云……哈哈哈,我们也该去见识见识……”

“宋国不过一个岳鹏举,韩忠良也早已被罢免了,怕他作甚……”

金兀术一直坐在原地,静静听着这群人的聒噪。他们也许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竟然已经如此孤陋寡闻。宋国没了岳鹏举,也没了韩忠良,但是,还有刘琦,有其他名将,就算这些人声望一般,但是,那几十万精锐,难道都是白吃米的?赵德基早已站稳了脚跟,积累了多年的财富,岂能跟当年的逃亡相比?

“打……”

“打……”

“我们该打过去……”

……

合刺也激动得满面通红,这时才想起问静坐一旁的金兀术,他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