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欲奴(786)

金兀术的声音反而镇定下来:“你究竟是谁?”

黑夜深,而且暗,只有冬日的风,呜呜地在荒野里吹过。

“我!就是要你命的人!”

庄园。

连续几日,风平浪静。

所有人都在休养,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平静,战争的阴影,死亡的创伤,仿佛慢慢地,开始走远了。

陆文龙每天都独自练习枪法,秦大王趁着清闲,也指点他一些刀法。

就连花溶也是平静的,她每天在庄园里,陪着秦大王散步,休息,拿起久违的弓箭练习,甚至,拿起久违的毛笔,偶尔在夜间写字画画。

日子那么平静,她甚至没有再一再提起鲁提辖。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面的煎熬,那种急切的心情——念念不忘的寻找,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他——得知他的下落——这样的心情,谁也不会真正平复下来。

这一日,小虎头终于被送来。

下意识地,这是一次长途的旅行,生怕再也见不到儿子,总要带在身边,好好坏坏,至少,替他父亲祭拜一下。他这么大了,连父亲的坟茔都没真正见过。

小虎头骤然见到全部的亲人,抱着妈妈阿爹一阵猛亲,就追逐着陆文龙,习惯性地要和哥哥去玩儿。

却被花溶拉住。

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孩子,长得快,个子已经快蹿到自己的胸口了,稚气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黑黝黝的皮肤,肥肥的小手强壮地握着大木刀,威风凛凛,单手叉腰:“妈妈,你看我帅不帅?”

依稀是另一个人立在自己面前:“姐姐,我回来了……”

神思竟然也恍惚起来,情不自禁地抱住儿子,泪如雨下。

陆文龙和小虎头都慌了:“妈妈,你怎么了?”

她猛然惊醒,立刻擦掉眼泪:“没事,没事,你们快出去玩……”

“妈妈,你到底怎么了?”

“你们快出去玩,晚上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上路。”

二人只好出去。

秦大王在一边看着她,没有做声。

夜晚的烛光已经点燃。

孩子们吃饱喝足睡觉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梳洗完毕,一天的疲乏顿消。

花溶坐在灯下,铺开的纸笔,她忽然心血来潮,转头,看着秦大王,秦大王正在研究一些军情,上路后的安排。

“秦尚城,快过来……”

他放下羊皮地图,满脸笑容:“丫头,你在干什么?”

“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是淡墨勾画的,三个人,面目滑稽,头大如斗,十分可笑,却一眼都能认出,正是父子三人,秦大王居中。

“哈哈,丫头,这是我?”

“对。”

他拿了画纸,仔细地看,皱眉:“我没有这么丑吧?”

她也笑起来,忽然拉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秦尚城,谢谢你!”

他心里一震,笑容黯淡下去,声音有些慌乱:“丫头……为什么……要谢我?”

她长叹一声:“这些年,要不是你,我和小虎头,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秦尚城,都是你帮我们母子……”

“丫头,你干嘛说这些?”

“我只是想谢谢你,以前,我从来也没有谢过你……”

心里一阵一阵地翻涌,难道现在就需要感谢了?

不不不,自己不需要她的感谢!一点也不需要。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竟然别过头,眼眶濡湿。

她显然察觉了他的微妙的变化,紧紧拉住他的手,头埋在他的胸口,笑起来:“秦尚城,我去找鲁大哥,只是希望知道当年的详情,我想知道鹏举死时的情景,只想让小虎头拜祭一下他的父亲!而且,鲁大哥这么帮我们,鲁大哥一直在帮我们……就是这样而已……”

他忽然转身,一把抱住她。

她在说这些令自己安心的话语,自己岂能不知道?

胸口,灼热一阵一阵地翻涌,那是惊惶和感动的交织。丫头,她并未起什么二心,她只是急切地,希望知道一个下落而已。

“丫头,你答应我……”

“你说!”

“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离开我!”

她轻笑起来:“只要你不纳妾,我就不会走。”

胸口崩裂一般的激情焚烧,纳妾,自己岂会纳什么妾?

那是一股巨大的喜悦,他双手搂住她的腰,就将她打横抱起来。

床就在面前,帷幕垂下,只剩下无比的激情。

黑夜里,他准确地捕捉她的红唇,许多日子了,从未这样肆意地亲热。两片嘴唇粘连在一起,便怎么也牵扯不开,彼此的热度,几乎要将彼此完全摧毁。

他在最疯狂的时候,几乎嘶声地问:“丫头,你喜不喜欢我?”

他固执地,再问,声音微微加大,却恰到好处,就在她的耳边,从耳朵里,飘入心底,在心灵的最底层,来回地回旋。

喜不喜欢呢?

到底喜不喜欢呢?

这不是感不感激!而是喜不喜欢!

这个问题,难道还需要问么?

他本来是不需要问的!

正文 第657章 丫头

她忽然认真地想,认真地回味,往事一幕一幕,这个时候,不知为何,竟然想起的全是他的好处,他的拥抱,他的怜惜,每一个艰难困苦的日子……伤害都忘了,只有怜惜。

到底有没有喜欢呢?

除了感激,到底是不是喜欢呢?

他停止了追问,目光随着她的目光而飘忽。眼里,渐渐地露出失望的神色。甚至带了一点淡淡的悲伤。

他的声音黯淡下去,竟然少了好几分的理直气壮:“丫头……”

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底,咚咚咚地狂跳。她还是没有说话,却忽然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那么用力,一下竟然将他拉下来,脸紧紧贴着他的脸,吐气如兰,甚至微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无法形容的欣喜和欣慰。

他几乎要跳起来,那无言的举动,比世界上最悦耳的情话更加动听。那是爱人们之间才明白的,无声的举止。

就如暗夜的玫瑰,悄然地盛放。

一缕幽香,一掠而过。

身下的人,仿佛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太阳,浑身的灼热,彻底被点燃,引爆,一发不可收拾。

眼里的水雾更浓,似乎已经让一切的清醒都顷刻间冰消瓦解,一切都变得混沌而弥漫,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抬起了胳臂抚摸他的面颊,而他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的后背。他低下了头,用他的嘴探寻着她的嘴,而她几乎已经神思恍惚了,就像在沉沉黑夜里那样终于沉沦,纠缠着回忆和愿望,不愉快的回忆和愉快的愿望。

他的皮肤在她的手下,她的皮肤在他的手下!

时间不再以白天或者黑夜来计算了,而是从两人身边漂流而去,直到它变得毫无意义,天地间只剩下了一种比真正的时间更为真实的深沉的尺度。

花溶只觉得脑子里感到晕眩、颓丧、变成了一团漆黑,失去了光明,因为有那么片刻,她好像置身于阳光下,随后那光辉渐渐黯淡,变成了灰色,终于消失了。残存的意识里,就像一个在荒凉的海中溺水的人紧紧地抱住了一根残桅断桨似的,紧紧地抱住,然后无尽地漂流,怕的是一个浪头打来,彼此,便再也靠不了岸了。

夜,已经深去。

四周,那么宁静。

但是,此刻她听话极了,温顺极了,湿漉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如笼罩了薄薄的水雾。他微微倾过身子,伸出舌头,轻轻吻了下那湿漉漉的睫毛。

她赶紧闭上了双眼,一身的薄汗,全部擦在他的胸膛上。

“丫头……”

他呼唤的声音,充满了神情的爱恋,无尽的诱惑,甜蜜的轻松。

轻松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伸手,揉揉她凌乱的黑发,散发着习惯的,淡淡的熟悉的干净的芬芳,略略地沙哑,浓浓的甜蜜:“丫头,你睡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