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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206)

“电话里不方便说,可以当面聊吗?”

井袖有点迟疑:“这个……不是很方便,我现在人不在江西。”

忽又急切:“但是,你要是能等一两天,我赶过去也可以。”

“要一两天那么久啊,能问一下你现在在哪吗?”

“快的话一天就可以,我会尽量抓紧,我现在在太原……”

易飒直接挂断了电话。

宗杭注意到,听到“太原”两个字时,她几乎是当场黑脸了。

他小心地问了句:“怎么了啊,太原……有什么不对吗?”

易飒歇了口气,又揉了揉喉下,把声音从腹语调回来:“丁长盛他们两个常驻的地方,一个靠大河,壶口;另一个在城市,方便进出,太原。”

***

井袖握着手机发愣。

刚回拨了两次,那头没接。

边上的房产中介有点不耐烦:“哎,美女,你觉得这铺子怎么样?沿街哎,月租三千五,很合算了,你找装修队隔一下,里头自住,外头做生意,商住两用,不要太省心哦……”

井袖有点恍惚:“我今天有点事,改天再看吧……改天。”

她推门出来,玻璃门荡了两下,把中介的牢骚隔在了背后。

这一片其实不算闹市,居民楼灰蒙蒙的,门市和招牌都黯淡,大街上很多出租车,上白下红的两截色,本该是最鲜艳抢眼的颜色,但很多车主惫懒,任它蒙一层灰。

从暹粒到鄱阳湖再到太原,井袖觉得自己真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人晕晕乎乎,决定也来得信手涂抹。

***

那天,她三两语就“讲清”了自己和宗杭的关系,打定了主意: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再问还是这么多,不知道!

丁碛惯会拿捏女人情绪心事,察言观色,知道再问徒招反感,不如以退为进,再说了,他清楚井袖的斤两——宗杭背后一定是易萧,而易萧行事那么小心,也不可能向临时找来的人透露什么关键的。

反正,从井袖嘴里,他已经证实了那个叫宗杭的确实还活着:厨房里见到的,都是真的,不是他眼花,也不是人有相似。

所以他话题一转,只谈风月:“还回暹粒吗?以后有什么打算?”

井袖心里没底:暹粒那边的工作已经黄了,易萧和宗杭又双双失踪,万一就此没音讯,她算什么?欢天喜地跳槽,上任没两天新东家就卷铺盖跑路了?

有点像。

不过细论起来,也不算吃亏,毕竟受雇还没一个月呢,得了块柿子金。

丁碛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头一颤。

“其实上次在暹粒,我问过你的意思,我跟你呢,算有情分,也有缘分。”

他摸了支烟出来点上:“也别指望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我从来也不是谈情说爱的人,我身边换过几个女人,你要是能定,我也懒得换了。”

“总之就是,想走呢我不留,想留呢我愿意收,你自己考虑。”

这信号释放得很明显。

井袖脑子里突突的,定了定神,问他:“那宗杭……是怎么回事?你之前见过他,对吧?”

这问题不搞清楚,她没法给答复。

丁碛吸了两口烟,又拈在手里掐灭:“对,见过。当时,他被人绑架了,我见着了,但绑他的人是毒贩子,我犯怂,没敢插手,也一直不想跟人提……一来怕麻烦,二来……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理由,井袖觉得合情合理。

她说:“我考虑一下吧。”

丁碛的话其实说得并不动听,但井袖反而觉得真实,她的糊涂毛病又犯了,那句“你要是能定,我也懒得换了”,被她解读成“你来了,我可以为了你收心”。

但没什么时间给她考虑。

第二天,船上的人就开始四散了,第一拨人就地下了船,第二拨人在老爷庙下的,其中就包括丁碛,当时井袖在甲板上,看到他下船的背影,像被砸了一棍。

是不是她那句“考虑一下”,让他觉得矫情?索性不跟她啰嗦了?

她没地方去,又抱着“宗杭或许会回来”的侥幸,一直待在船上,然而到了九江,航程结束,工作人员清船,连船上都没法待了。

井袖没办法,坐车回到了最初上船的地方,印了些寻人启事,贴满了码头:你雇了我,又玩失踪,我没有拍屁股走人,还在试图联系你们,够义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