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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同人]开封志怪(35)+番外

包拯一愣,不解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那老者呵呵一笑,也不回答,只将手中拂尘往臂上一搭,道:“老朽前来,实为迎回端木上仙,上仙身犯戒律,不得再于尘世湮留了。”

包拯心中一凛,公孙策上前一步,道:“老人家口中的端木上仙,是否就是端木翠?”

老者点头,公孙策又道:“方才老人家说端木翠身犯戒律,不知犯了哪一条戒律?”

老者笑道:“说与你们听倒也无妨。梁文祈身死,黑白无常拘命,端木上仙横加干涉,从黑白无常手中夺回梁文祈魂魄不说,为助梁文祈告状,将其三魂封在一半状书之中,七魄封于另一半,且将一半状书交托旁人带往开封,使得梁文祈魂魄不聚,黑白无常难以复命,直到状书合二为一时,方才聚合梁文祈的三魂七魄,令其显形于星主面前诉其冤屈,常言道,阎罗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端木翠身为方外上仙,乱六道扰轮回,不是干犯戒律是什么?”

包拯沉吟许久,方道:“老人家所言自是在理,端木姑娘此举虽稍嫌鲁莽,但她不忍梁文祈无辜惨死,故而挺身相助,本心却是好的,老人家不能网开一面么?”

老者看向包拯,哈哈大笑道:“自星主口中说出‘网开一面’四字,当真不易。都说法不容情,星主手下的铡刀自是铡了不少大奸大恶,难道就未曾铡过有情有义之人?星主可曾因为他们情有可原,铡刀之下网开一面?人间法理尚不容变通,何况是天界律条?”

包拯一愣,无言以对。

老者拂尘微扬,道:“还请星主示明端木上仙身在何处。”

其实若是他当真要知道,何须包拯“示明”?包拯无奈,抬头看向楼上,不由一愣:那楼梯之上站着的,却不是展昭是谁?

也不知他立于那边多久了。

听到了也好,否则真不知如何开口同他讲。

那老者微微一笑,顺着楼梯拾级而上,经过展昭身边时,展昭忽道:“老人家。”

那老者停下脚步,转身看展昭。

“适才老人家说端木翠干犯律条,此番离去,她是否会受到责罚?你们是否会……为难于她?”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害怕我们会折磨她么?小惩大戒而已,放心吧,不会让她受皮ròu之苦。”

展昭犹有疑色:“那么适才,她为什么会口中溢血?”

那老者脸上透出古怪之色来,盯着展昭看了许久,道:“展昭,你当真不明白么?那不是她的血,是你的血。”

“先前你助端木上仙收伏蚊蚋精怪之时,为将上仙留在世间,你曾让上仙吸取你的血,现下时辰已到,端木上仙重返瀛洲,尘世牵绊,一概算个清楚,那血,便是她还给你的。”

展昭面上竟现出宽慰之色来,低声道:“既是不为难她……那很好。”

老者只觉莫名,哼了一声,大步进得屋去,包拯等紧随其后,经过展昭身边时,公孙策停了一停,道:“展护卫,一同进去,送端木姑娘最后一程吧。”

展昭没有动,抬头看向端木翠的房间,目中露出惘然之色来。

公孙策叹口气,撩起下袍自往上去,就听得展昭轻声道:“瀛洲,那便是端木翠的家乡吧。”

《史记秦始皇本纪》载:“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

《十洲记》中说,瀛洲在东海中,地方四千里,去西岸七十万里。上生神芝仙糙。又有玉石,出泉如酒,洲上多仙家,风俗似吴人,山川如中国也。

进得房来,老者径自行至c黄边,摇头叹道:“端木上仙,魂兮返故乡,元神已在瀛洲,ròu身何故湮留,要见之人已见,要还之血已还,弃此尘世苦,还归神仙洲。”语毕,拂尘轻摆,端木翠的身体莹莹泛出柔光来,紧接着便转为通透,真如明泉净光,张龙唯恐自己看错了,低头揉眼时,忽听一声清泠脆响,似是琉璃碎裂,急抬眼看时,c黄上衾枕被褥尚在,却哪还有端木翠的影子?

忽地想到:自此后便再见不到端木翠,一时间胸中苦涩非常,真不知是何滋味。

那老者也不向包拯等人作别,哈哈一笑,大步离去,行至门外时,不觉一愣,见展昭仍立于方才所立之地,竟是不曾挪动分毫。

展昭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那老者,那老者本欲自顾自离去,待触及展昭的目光时,竟是有几分不忍,不由停下步子。

就听展昭低声道:“老人家,端木翠还会回来么?”

老者似是并不明了展昭的问题,皱眉道:“甚么叫她会不会回来?她就算回来,与你也无干系了。”

展昭听他说“就算回来”,似乎事情还有转圜之机,忍不住道:“那么,便是会回来了?”

那老者这才恍然展昭所问,面上露出讥诮之色来,道:“难道你没听过‘天上方一日,人间已数载’么,就算端木上仙来日得归,这尘世间怕是早已改朝换代沧海桑田,届时她连你的坟冢都无处去寻,她回来或是不回来,与你有什么相干?”

展昭的身子晃了一晃,再不言语。

那老者便大踏步而去,待得身入夜幕之时,忽地大声唱起歌来,歌声长长扬扬,便在这无边夜色之中涤荡开去。

只听他唱道:“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落,暮看沧田生白波……”

展昭并不知这是唐末八仙之一的蓝采和飞升之际所吟的《踏歌》,只是听到“红颜一春树,流年一掷梭”之句时,心中蓦地生出空落落无边无际的茫然来,忽的想到那老者的话:“就算端木上仙来日得归,这尘世间怕是早已改朝换代沧海桑田,届时她连你的坟冢都无处去寻,她回来或是不会来,与你有什么相干?”

不知过了多久,堂中桌上的蜡烛燃到尽头,突的爆了个烛花,灭了。

黑暗中,展昭忽然觉得,文水的冬夜,比这一生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更冷。

第二季 温孤尾鱼的阴谋

第22章 【细花流新主】-上

人们经常说,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当然不会远的,事实上,这个春天过的很快,不止是春天,紧接着的夏天,也很快。

但是一入秋,日子的脚步似乎突然就慢了下来。

第一场秋雨撼落开封的黄叶之时,展昭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秋天。

那个时候,也是秋雨绵绵的时分,端木翠百无聊赖地坐在糙庐临院的檐廊上,双手托着腮看屋檐边淅淅沥沥的雨线,一看就是大半个时辰。

有一次,展昭很好奇地问端木翠在干嘛。

“在发愁。”端木翠说。

端木翠说出“发愁”两个字的时候,眉尖微微蹙起,长长叹一口气,秀美的脸庞之上尽是惘然之色,衬着漫天细雨,恍惚是宣纸晕染的美人图,旁侧还要题上柳三变《雨霖铃》中的词句,譬如“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发愁什么?”展昭问的很轻声,更确切的说,轻的接近于“悄声”,似乎是生怕声音大了,眼前的一切就成了受了惊吓的鸟儿,扑棱棱拍着翅膀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