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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128)+番外

姐妹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姐姐眼中没有小孩子的单纯。

“阿姐,你脸红了。”

“没有。”

“还没有,你脸比苹果还红。”

“都说了没有了!”

容蔚然听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他后仰一些,背脊靠着椅背,眼眸半眯,姿态慵懒迷人。

耳边的声音停了,又变成悄悄话模式。

“阿姐,叔叔有喜欢的人。”

“烦死了,阿春,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好么?!”

“等我长大了,叔叔如果是一个人,我就嫁给他。”

“哼,等你长大,他都老了。”

“那正好啊,我照顾他,像照顾阿爹那样。”

“不想跟你这个小孩子说话了!”

“不说就不说,我找叔叔说去,他比你好看多了。”

“死小孩,我是你阿姐,你这么说我……”

意识一点点模糊,容蔚然在姐妹俩平凡真实的打闹声中渐渐睡去。

阿春跟她姐姐对视一眼,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叔叔睡着了,好像比醒着的时候要快乐,他一定在做很美很美的梦。”

“出去吧,我们不要吵醒他。”

“那阿姐你先出去。”

“你先!”

姐妹俩瞪着彼此,谁也不愿意服软,最后就一起走了。

回去没多久,阿春又来找容蔚然,跟他说仙女,说家里取了名字的小花小草,也说玩的要好的几个小伙伴。

容蔚然多数时候都是听着。

他太寂寞了,连一个孩子的快乐都想分到一点。

容蔚然离开小镇那天,阿春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从家里跑过来,拿出一个大贝壳,“叔叔,这个送给你。”

容蔚然低头去看,那贝壳在小女孩的手心里捧着,是她珍贵的东西。

“叔叔不要,你留着吧。”

“不行!”

“这是小白,它能给我带来好运,”阿春说,“现在我把我的幸运给你,你就能找到要找的人啦。”

容蔚然默了几瞬息,他弯下腰背,把小女孩抱起来,“谢谢。”

阿春的小脸红红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想着回去要跟阿姐炫耀。

容蔚然欲要把小女孩放下来,她突然把手伸到他的脖子里,惊讶的说,“叔叔,你也有啊。”

“嗯?”

“这个玉,”阿春说,“和仙女的一模一样呢。”

容蔚然身子僵硬,“你说什么?”

他用尽所有力气没让自己失控,怕吓到孩子,“阿春,你说你见过这块玉?”

阿春拽着玉摸摸,“嗯嗯。”

“我见仙女也有,就挂在她的脖子上面,真的是一样的。”

容蔚然的牙关霎时|咬|在一起,血腥味泛起,面部线条紧绷出恐怖的程度,他一声不吭,手无意识的发抖。

阿春喊疼。

把小女孩放到地上,容蔚然垂了垂眼,他的声音平静,眼睛里面有什么在激烈翻涌,往心脏聚拢,大力撕扯着。

“阿春,你再跟我说说那个仙女的事。”

“叔叔,我都说完了的,没有别的了,阿爹就带我去过岛上一次,”阿春说,“他现在也不带我去了。”

容蔚然翻着小女孩先前所说的那些,慌乱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他嘶哑着声音,艰涩的开口。

“你说她……走不了路?”

“嗯啊,”阿春小鸡啄米的点头,“仙女坐在很奇怪的椅子上面,有个很高很好看的叔叔在后面推着椅子,他,他就把仙女推走了……”

容蔚然垂下的手紧紧攥着,呼吸粗重,“还有呢?”

“那里种了许多漂亮的花儿,有好高好高的墙围着,还有几个大个子叔叔站在外面,我进不去。”

阿春仰着脸,“叔叔,你的玉跟仙女一样,你也是天上下来的吗?”

“那你能不能去看看仙女,带她去外面的世界啊?”

脸上有水,阿春奇怪的摸了摸,“下雨了么?”

下一刻,她呆呆的张大嘴巴,“叔叔,你怎么哭了?”

容蔚然流着泪笑,“沙子进了眼睛。”

阿春紧张的说,“那我给你吹吹,阿爹说的,这样就不疼了。

容蔚然的衣袖被拽着,他的眼睑上温温热热的,眼眶越发的酸痛,“阿春,谢谢。”

“不用谢的。”

小小的阿春并不知道,她无意间让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看到了曙光。

镇上每个月都有两次要上岛,送一些瓜果蔬菜。

那天,容蔚然混进船舱,和村民们一起入岛。

☆、第65章

由于天气检测出现失误,船只在航程驶过三分之一时被迫掉回码头。

暴风雨中,容蔚然形单影只,他望着岛的方向,眼眸被雨水洗刷,从模糊到黑亮,再到冰凉。

有人叫喊着,接着便有几人上前,强行把容蔚然拉走。

容蔚然挣扎出来,面容冷峻异常,“你们先走。”

“雨太大了,赶紧走,你在这里很危险!”

容蔚然听不见,执着,疯狂。

几人咬牙,他们顾及自身安危,转头走了。

貝岛在三年前变成私人产业,不对外开放,但凡是出入的,都严格盘查,登记。

昨天岛上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是一对夫妻,意外的是,得到的不是驱赶。

诺大的客厅,沈肆夫妇在吃早点,安静的仅有勺子擦碰餐盘,咀嚼食物的声响。

片刻后,苏夏搁下勺子,吃饱了,“我给安安打电话,他说他尿床了,哭着说他错了。”

沈肆见怪不怪。

苏夏瞥儿子他爸,忧心忡忡,“儿子七岁了还尿床,你不管?”

“那是小事,”儿子他爸拿帕子擦嘴,“儿子七岁了,还恋母,不抱着他妈妈的枕头就睡不着,你该忧心的是这个。”

苏夏的眼角微微一抽,明智的结束这个话题,否则客厅很快就被醋味遮盖。

“从昨天过来到现在,我就没见过施凉一面。”

沈肆沉默不语。

苏夏握住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捏捏,“跟你说话呢。”

沈肆是一贯的寡言少语,“在听。”

“我想见见她。”苏夏说道,“你跟萧荀提一下试试。”

沈肆道,“萧荀是不会同意的。”

苏夏蹙眉,“那怎么办?”

她也不说话了,只是小猫似的用爪子挠男人的掌心。

夫妻多年,知己知彼。

沈肆被挠的呼吸略微粗重,他按着额角,“我想想。”

饭后,沈肆独自去找萧荀。

苏夏撑伞在四周走动,她从不质疑自己丈夫的能力。

所以她知道,这件事一定能成。

至于用的什么手段,经过怎样的沟通,那是男人间的事。

苏夏不知不觉走向一处别院,她扫视周围,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花朵。

是白翎。

它是苏夏来貝岛的原因之一,据说见此花的寓意是幸运,快乐,安康,是所有美好的化身。

大雨如注,狂风大作,苏夏擦掉脸上的雨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不自觉的跟着白翎,一路往前走,她一个不慎,鞋子踩进水坑。

苏夏一阵无语,她提起弄上脏污的裙摆,抬起头时,发觉自己站在雕花镂空的铁门前。

周围的白翎更多了,密集的缠着绕着铁门,把院子紧紧包围。

苏夏尚未有动作,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沈太太。”

冷不丁的有人说话,苏夏的头皮一紧,她转身,见着一黑衣黑裤的中年人,也不知道对方跟了自己多久,她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有事?”

中年人低眉垂眼,毕恭毕敬道,“这地方泥坑多,路不好走,不是沈太太观花赏雨的佳地。”

苏夏面不改色的跟着中年人离开,她往回看,施凉应该就在那间院子。

午后,苏夏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好像和她记忆里的没有差别,又似乎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