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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请送命(345)

其实这种感觉在前天晚上也出现过,当木慈故意用水瓶打那个滑板男的腿时,并且恐吓他的时候,左弦觉得很开心,只是还不够,太微弱了。

“那什么激发了你?”木慈轻声道。

“你的拳头。”左弦苦笑起来,他看着木慈因错愕而睁大的双眼,又忍不住大笑起来,“说真的,你的拳头,要知道美梦可不会给人一拳头,挑逗毒蛇是一回事,被咬上一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这点,再没有比木慈更清楚的了,他甚至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喜欢左弦是一回事,对方想杀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你打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表情,你没在看我,你在看另一个人,另一个会反抗你的人。”左弦说,“我的身体跟大脑一下子全都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操控了,在那些恐怖残忍的记忆里,另一个你是我唯一感觉到安全的存在,让我平静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让我以为另一个你就是一切。”

“我们都没有在看彼此,我们看到的是另一个人,而你将这个梦打破了,各种意义上的。”

木慈试图从左弦的话里找出漏洞,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找出来。

的确如此,木慈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往往并不是真的看着对方,而是越过他,看着记忆里的那个人,也就是所谓火车上的左弦。

“伤害你的人是我。”最终木慈只是说,尽管听起来更像逞强,“你大可以认为火车上来的那个木慈不会伤害你。”

老实说,他真的是个好人,起码木慈不确定自己经历那么多恐怖的东西后,能不能抵抗住一个安稳人生的诱惑。

真的会有人放弃平静幸福的生活,仅仅为了道德回到那些恐怖的噩梦里去吗?

去经历人性的挑战,去经历血腥的现状,去经历朝不保夕的痛苦,去承担失去一切的痛苦……

光是感受那些记忆,就已经够木慈绝望的了,更不要说亲身体验。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有些东西是不变的。”左弦说,“我因为三岁不想吃药而险些死掉,他也许一板一眼吃到愈合为止,选择确实会产生分歧,可是我们俩都不会变成白痴。”

火车下来的那个左弦甚至变得相当阴险狡诈,如果只能挑一个形容,那只能是恶毒。

看着木慈迷惑的脸,左弦沉吟片刻,决定直接一点,添了一句:“相信我,火车来的木慈只会比你更危险。如果你只是把我打破相,那我猜他会把我的头拧下来。”

木慈:“……听起来确实更危险。”

左弦默默喝了一口水,解释这些不困难,困难的是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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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六站:“巴别”(14)

这次左弦沉默了很久,久到木慈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然后呢?”木慈不太适应地看过去,奇怪道,“你干嘛不说下去了?”

“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让你感觉不太舒服。”左弦靠在桌子上,肢体细节会暴露很多情绪,特别是当一个人感觉到无力或恐惧的时候,“我想知道,之前那件事过去之后,他是不是没有再出现过了?”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是指谁——火车上的那个木慈。

这次轮到木慈的脸空白了一瞬间,有那么一会儿,左弦以为自己就要被赶出去的时候,对方开口道:“是的,自从你想杀我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理性得几乎让人钦佩。

“如果你是来见他的……”

左弦立刻打断了这句话,他脑袋总是运作得比旁人快,对话的跳跃性也格外强:“不,不是,刚刚那些话,那些解释,并不是我想见他才刻意编出来的一套说辞。”

“我没这么想。”木慈仰头喝了口水,躲开视线。

“为什么不?合情合理,这世界上唯有目的不能掩藏,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前面一大堆长篇大论就是为了这句话,特别是我在废弃站台那里已经表现我多么在乎他了。”

左弦盘坐在沙发上,有些烦躁,介于不安跟恼怒之间,就像他知道某些注定的东西却不能改变:“如果你真的没有这么想,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人们撒谎的时候总是习惯避开眼睛。”

越是焦虑,左弦就越是喜欢说话,语言是他的子弹,声音是他的扳机,只要没人把他的声带扯出来,他就能无休止地战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