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到站请送命(68)

那件漂亮的真丝睡袍被琳娜轻轻挑起,妥帖地包裹着她的身躯,然后喝掉了剩下的半瓶葡萄酒。

黑色多么迷蒙,琳娜打开窗户,让血腥气随之飘散出去,她倚靠在窗边,柔顺的长发垂在脸颊旁,像是经典小说里那些美丽动人的少女,等待着一个为她痴狂的青年。

她没有去想血迹斑斑的浴室,却时不时想起那两具尸体,忍不住发出笑声来。

其实这事儿一点都不难。

天知道琳娜在正午时看到活着的画家时,几乎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好在对方看起来根本没有昨晚上的记忆。

现在她已经找到最恰当的办法了。

只要再杀一次。

再杀一次。

银白色的餐刀温顺地收敛在她的袖子里,被体温捂得温热,它已被洗去鲜血,再度变得闪闪发光起来。

不过那个叫左弦的男人,他实在敏锐得惊人,迟早会发现这件事的。

直到现在,琳娜想起那双锐利而冰冷的眼睛,仍忍不住流露出心虚与胆怯,颤抖着抱住自己。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杀死画家没什么好考虑的,琳娜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那显然是个怪物,木慈与他们初见时不也说过,这是个危险的所在。

这么说来,外面那些人,还应该感谢她。

不过也料不准,左弦看上去很迷恋那个贱女人,吃饭时总是跟那个杀马特像两只哈巴狗一样绕着她转。

琳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从窗户上下来,把夜风隔绝在窗外,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

她得给自己做点打算。

陷入思绪的琳娜并没有注意到,墙壁上悬挂着的油画里,一位贵妇人看着她微笑了起来。

……

木慈饿得要命。

他已经吃掉了背包里的两袋吐司面包,仍然没有一点饱腹的感觉,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越吃越饿的饥饿感,缓慢蚕食着神智。

木慈试图靠回到床上睡过去来催眠自己,可毫无用处,灼烧的胃部,导致心里也感觉空空的,仿佛整个人都在飘,不得不重新坐起身来。

对食物的需求在身体里扩散开来,强迫他离开房间去寻求食物。

等木慈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黑漆漆的走廊上了,他的胃部还在抽搐,甚至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不得不倚靠着墙壁来保存仅剩的体力。

这绝不是饿了半天的反应。

这时走廊的灯忽然明亮起来,木慈恍惚间想起管家的话来,下意识想往房间里折返,饥饿感格外烧心,他的确是很想吃点东西,可还不打算赔上自己的小命。

“客人。”管家却很快来扶住了木慈,温和地询问道,“您看上去饿坏了,想要现在享用晚餐吗?”

木慈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在迷迷糊糊之中,木慈被重新带到了房间里,仆人端来夜宵,诱人的香气扑进鼻子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新的活力,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热腾腾的南瓜汤滑入胃部时,木慈的神智也在缓慢恢复,他感到自己正在咀嚼一块半生不熟的肉排,从肉中挤压出的充沛汁水泛着奇特的清甜,而肉质本身细腻软嫩,只微微撒了点盐做调料,煎得恰到好处,完美地几乎叫人连舌头都要一块儿吞咽下去。

这让木慈迫不及待地又切下一块肉塞进嘴里,一块接着一块,直到他将整盘牛排都吃了下去。

他已经没那么饿了,可还是贪婪地注视着餐盘的食物,等到把它们吃完时,仍感觉不够满足。

木慈忍无可忍地摇起了铃铛。

管家很快就出现在门外,毕恭毕敬地询问道:“请问客人有什么吩咐?”

木慈放下手里的刀叉,吞咽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克制试图再动些什么的欲望,目不转睛地看着管家,生硬地说道:“再来……不,我是说,我已经吃饱了,把餐具撤走吧,我得睡觉了。”

“您不再多吃点吗?”管家讶异地询问道。

木慈又重复了一次:“我得回去睡觉了。”

这次管家没有再询问,而是很快就撤走房间里的餐具,顺便还清理了一番,这才为木慈带上房门。

饥饿感仍然存在,不过比起之前已变得能够忍受了,木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念着那块肉在嘴里的口感,好几次几乎都要直起身去按铃铛,又被硬生生控制住。

在两点的时候,木慈又摇了一次铃铛,管家任劳任怨地出现在走廊外询问他的需求,就在他要把要求说出来之前,下意识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

贪婪的牙齿几乎立刻就碰撞上去。

这一下咬得非常重,几乎立刻就见血了,剧痛让木慈的大脑稍稍恢复了些许清醒,他在门内跟自己较着劲,生怕脱口而出要一份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