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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求死记(33)

“姵姵……”

有沙哑的嗓音在低低唤她的名字,吕姵赶紧看向宇文允,只见他或是拔箭之时给活生生痛醒了,此时虚弱的眼神专注地凝向自己,垂在榻沿的手指在勉力向她抬起,她忙冲过去,跪坐在地,将他的手指包在掌心。宇文允手指轻轻挠动她的掌心,勾起染了血的唇角,甚至还调皮地眨巴了下眼睛,低声道:“我没事……咳咳咳咳。”

这一走了气便是重重的咳个不停。

吕姵和陈澈异口同声地:“不许说话!”

宇文允只得无奈地笑了,有丝尴尬的吕姵干脆直接抢过医女手中的巾子,去擦宇文允嘴边的血沫子。手上动作虽轻,说出的话却硬梆梆的:“也不许笑!”

怎么就没事了!?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抗生素,这么深的伤口,感染了该怎么办?而且这箭刺的位置,离心脏一定相差不远,唇边有血又咳嗽不止很可能就是伤及肺腑,若引起什么肺气肿或者其他肺部感染又要怎么办?

她都快要哭了!他还笑!

吕姵水汪汪的眸子瞪得越凶狠,宇文允眼里的笑意就越深,医女熬好了药汤,正好送过来,吕姵伸手去接,帐外却又是一阵响动,太监尖利的嗓子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帐中的人跪了一片,吕姵也跟着跪到榻边,一个年轻的声音透着急躁匆匆穿入帐内:“瑜王情况如何?”

这个声音本该是十足陌生的,可不知为何,在其入耳的瞬间,吕姵如被雷击,浑身竟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第24章 一言难尽

她不知道为什么, 脑中空白一片, 唯有这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不停传来,唤她:“小姵……小姵……”

吕姵看着眼前的那片明黄色满绣龙腾云海样式的衣角,心跳迅即如雷,带动着血液如沸,激得脑袋深处一阵又一阵的痉挛,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她闭上眼睛,调匀呼吸,隐约听得陈澈在讲宇文允的病情,这终是成功分散了吕姵的注意力, 虽然耳鸣甚重,她依旧竭尽全力听清了陈澈所述。

宇文允果真箭伤甚重,再偏毫厘便是心脏,但眼下也伤到了肺,即使宇文允能够顺利熬过此劫,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安心调养。

皇帝听了甚是动容,抓住宇文允的手道:“瑜王快躺下,你是为了救朕才会伤成这样。”

“臣近日一直在……咳咳……被刺杀……不关陛下的事……甚至是臣,害陛下受惊了!咳咳。”吕姵听得他说的如此费力,心里烦闷的厉害,方才身上那股子难受劲转变成了对他身体的担忧, 恨不得将皇帝立马赶出去。

可她连抬头看一眼皇帝的脸都是不敢……老老实实面朝地面背朝天。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一团乱麻似的思绪中, 依旧是对宇文允的担心占了上风。

皇帝还在煽情:“瑜王你胡说什么?你在朕的大齐接连遇刺, 始终是朕对不住你!而且朕方才也看得清楚, 那箭本无法伤你,你大可轻松避过,却为了怕伤及朕,你才以身为墙,挡在了朕的前面!”

“陛下咳咳,切莫如此说……”

眼见宇文允又是咳得止不住,陈澈忙从地上起来,到榻前用银针助其顺气。

皇帝估计是看的揪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关心是多么的雪上加霜,因此长叹一声,道:“瑜王你只管安心静养,朕一定将那刺客揪出来千刀万剐!”又转向陈澈,“陈澈,你若是能救活瑜王,朕赐你黄金万两。”

“谢陛下。”

明黄的衣角带着龙涎香沁人心脾的味道从帐中渐渐消失远去,帐中众人纷纷起身继续忙碌,吕姵也是长长地松出一口气,这时才惊觉浑身已被汗浸湿,绸制的里衣紧紧贴在背上,难受至极。她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撑起身来,又对上了榻上之人的凝视,明明是虚弱的眼神,吕姵却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被利刃洞穿,无所逃避。

他又向她伸出手来,下巴点了点医女手中端来的药汤。

吕姵轻叹一声,复又接了过来。

青山小心翼翼地将宇文允扶起,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又将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被王爷满是杀气地瞪了一眼,霎时便是心颤不已,求助地看向吕姵。

吕姵眼见这个人此时还有兴致撒娇,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是故她取代了青山的位置,任他全身放松地靠在自己怀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吃药。

非礼勿视,陈澈有些看不下去了,拱手一揖:“王爷喝完药先睡上一会儿,今明两天犹为关键,需处处小心,在下稍晚再来给王爷请脉,”说罢,他又看了眼帐内繁多的侍从,道,“帐中不可留这么多人,都去帐外等候吩咐吧,医女也去帐外煎药,有任何异常都及时通报。”

众人都齐声应是,跟着他乌泱泱地出去了。

连青山也出去了,只留他们二人。

一时帐中只有小勺轻磕白玉碗的清脆声响,一碗药很快喂完,宇文允指指自己的唇,吕姵用巾子将上面残留的药汁拭尽,扶着他缓缓躺下,结果宇文允仍是在指自己的唇。

“苦吗?”

宇文允点头,继续指着自己。

吕姵开始环顾帐中,寻到了医女方才端药来时一同拿来的蜜饯,正要去拿,手指却又被他勾住,她回头,见宇文允笑得揶揄,哑声说:“你亲下就不苦了……咳咳。”

吕姵横他一眼,还是准备去拿蜜饯,但那手指仿佛有磁性一般,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就是勾得她舍不得甩开,咬了咬牙,她俯身,将唇印在了宇文允的唇上。

短短一触就准备撤开,又被环腰抱住:“再抱一下,就不疼了。”

吕姵想推开他,却又怕动及他伤口,于是只能嘴上凶他:“都什么时候了!?宇文允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宇文允面色苍白如纸,咳了两声,才轻声问道:“方才吓到了吧?”

“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说着就气得心痛,眼泪都没耐住迸了出来,“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而且早上是不是你给我下药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安然躺在榻上,身边侍女神色如常的侍候,便知道肯定是宇文允的设计。

“……你说呢,姵姵?”宇文允手指触及她眼角的泪水,粗哑的声音里透着苍凉,“你既说今天有刺客,本王便是无暇顾及你,若你被伤了该怎么办?若你……又硬是想趁乱死在本王手上,怎么办?姵姵,本王不再想探寻你为何一定要这样,但既然你算命算的如此之准,能不能帮本王再算上一算,什么时候,你才会放弃你的念头呢?”

他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已是竭尽全力,连眼神都开始涣散。

吕姵感受到他隐隐有些喘不过气,赶紧撑着榻从他身上下来,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淌,胸口竟似感同身受般痛到难以呼吸。而后那便烧起了莫名的一股火气,她指着宇文允:“永远不会放弃!我还算出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宇文允,别忘了我们的赌局,想赢就各凭本事,你这样把我弄得晕倒就是不行!我告诉你,你若是出事,我一定在你死之前用你的手杀了我自己!这便也算你输了!你知不知道?”

宇文允望着她,唇边又复勾出满不在乎的笑意:“放心,本王身体好着呢……一定能好起来,不会让你就此……陪葬……”

他的声音里全是抖颤的气声。吕姵一个哽咽,干脆转身跑出了帐外,让青山进去守着他。自己则抱膝在帐外哭了起来。

越想越不是滋味,不是伤心,不是委屈,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去哪里,因而无助的哭泣。

宇文允说得强硬,结果还没到夜幕低垂就已经发起烧来。

吕姵依旧坐在帐外,看着医女、侍从脚步匆匆的走进走出,直到青山带着哭腔来唤她:“吕夫人呐,王爷他一直在迷迷糊糊喊你的名字,你就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