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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情说说案(15)

车子上了高架,两侧银白色的灯光飞快的从窗前一掠而过,飘渺美好的像是置身银河,她忍不住感慨一声:“无论走到哪里,还是故乡的风景最美。”

身边的人专心致志地开车,对她的感慨置若罔闻,她虽有不平,但心里清楚的很,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对她的态度止步于礼貌和客气,她若奢求半点热度,那么,他连这点客气都不吝赠予了。

白笙安依旧沉默,表情微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扫过来,尚绪之苦笑,把窗户摇下一条窄缝,空旷的夜风急不可待的呼啸而过,吹的车厢里透着沙沙的风声。

白笙安终于开口,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冷:“关上吧。”

“你觉得冷?”尚绪之明知故问,因为她受不了这样的静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开始疏远她,无论她怎么努力,他却渐行渐远,连往常的交情都弃置不顾,每次的见面,都是碍于长辈的面子,似乎,她只是他应付长辈的附属物。

她说的多了,怕惹他生厌,说的少了,又怕离他越发遥远,战战兢兢,畏首畏尾,活的极其的狼狈。

“这里的夜风不是很凉,清清爽爽的,我住的那地方,要是开车上了路,即便不开窗,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听得都冷的很。”

白笙安耐心的听她说完,打了方向盘变了车道,静默了几秒,又道:“关上窗户吧。”

尚绪之低笑,一言不发的摇上车窗,再不说话了。

车行了半道,尚绪之微微侧了身,看着身侧的人,心中突然像个小女生般生出了无限的感慨,这大概就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吧,她是离他最近的人,别人艳羡她这样的幸运,却不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她倒是情愿她也像其他女人一样,远远的观望着他,给自己留点美好而梦幻的念想,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人如鲠在喉的处境,进而不得,退,又舍不得。

白笙安把她送到了酒店门口,没有门童值夜,他也不管不顾,取了她的行李箱下来,锁了车往里走,尚绪之紧了紧衣襟:“会不会被贴罚单?”

“这个点?”白笙安低笑一声,带着不置可否。

尚绪之莫名的很高兴,他总算是笑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的小心翼翼,他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大到极致,作为自我安慰的筹码,虽然他是无意识的,但她还是觉得,这样,就足够好了。

进了酒店,值班的前台接待睡眼惺忪的打招呼,看到白笙安的面容时,几乎条件反射的红了脸,下意识得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声音清甜的问:“两位要标间还是大床房?”

尚绪之趴在柜台上,笑眯眯的看着白笙安,他轻轻叩了叩木制的台面:“身份证给我。”

她依旧盯着他瞧,手上动作不停,把身份证递给他,白笙安食指和中指点着身份证的正面,轻轻推过去:“大床房就行,不要临街的。”

“先生,开一晚是吗?”前台接待面颊红扑扑的,带了丝娇羞。

“嗯,就一晚。”

替她开好了房,白笙安就走了,尚绪之放下行李箱,只来得及冲他的背影匆匆的说了句“路上小心”,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她才自嘲的低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收拾好东西,她下去又续了一晚,那招待认出她来,有些诧异的问:“确定要续一晚吗?”

“嗯,确定。”

她舟车劳顿,又折腾到大半夜,加上很多行李还没有托运回来,明天中午之前根本规整不出来,她享受白笙安的照顾,同样,也要忍受他的敷衍。

她洗漱好,昏昏沉沉的入睡,脑海里蓦地想到,果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道一物降一物,白笙安是她的克星,是她尚绪之唯一的软肋。

案子因为有白笙安的点拨,终于有了调查的新方向,而苏瑶也因为陆霖被释放心情大好,终于想起来该去恩人那里报恩了。

安生律师事务所她认识,所以也没必要问工作地址,径直打车到了那奢华大气的小楼底下,一进大厅,她就乐了,呦呵,说一句话大喘气的小姑娘,我们可又见面了!

这次她明智了许多,问的特别细致:“白律师在几楼呢?上班了吗?是在办公室里吗?”

小姑娘一如既往的乐呵呵的:“在六楼!”

“……”我也知道在六楼啊!苏瑶无言以对,深刻觉得这姑娘和小卖铺里放的招财猫是一样的道理,做做样子,撑撑门面,没什么大用途的。

她自力更生的上了六楼,六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上次白律师和她谈工作的那间办公室,毕恭毕敬的敲了敲门,结实的红木门发出醇厚悠长的回声,同样的场景,心境却大不相同,上次因为有求于他,便处处显得拘谨,而如今,她是为工作而来,也就少了那些不相干的心思。

里头久久没有回应,苏瑶把耳朵凑上去听了听,确定没动静后又敲了敲,半晌,还是没反应,她有些诧异,害怕打扰到他休息,她可是特意选择九点以后才来的,这会儿都快九点半了,白律师不可能要一觉潇潇洒洒的睡到十点吧?

就在苏瑶为可能到来的尴尬等待而郁闷不已时,红木门突然吱呀响了一声,她一抬头,就看见白律师握着门把手,看到她后,冲她侧了侧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先进来坐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你先忙,我这边没什么事的。”苏瑶点点头,神色自然的进了办公室。

【第五章】

白律师神色憔悴,眼睑下有显而易见的青色,看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头发微湿,应该是刚洗了澡,啧啧啧,真是辛苦,别人只看到他在刑侦界叱咤风云,却不知道他背后付出了比常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辛苦,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天赋是重要,但是后天的努力才是最关键的。

她听出他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下意识的客套了一句:“白律师,最近局里的事忙坏了吧?我看你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哎,别人都只看到你风光,看不到你背后的辛酸啊!”

原本苏瑶觉得说这样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哪有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好说,缓解尴尬的办法就是没话找话,或者像这种不经意间的恭维。

只是,她不知道,她说完之后,更尴尬了。

因为白律师抬头看了看他,神色淡然,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是因为局里的事,是昨天晚上吹了冷风,回来失眠了,可能着了风寒。”

这个人……真是,给你个高帽子你就戴好了,我真不是关心你睡不睡觉,纯属没话找话,你这样严肃的解释,会显得我特别虚伪的!

腹诽归腹诽,但是苏瑶面上还得一脸担心的说:“是吗?我听说现在有其他重要的嫌疑人了,是不是因为担心这个的原因,早知道你没休息好,我就不过来打扰了。”

“我说了,不是因为局里的事,那都是小事。”

再次看到白律师一本正经的脸,苏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终于找不出任何缓解尴尬的话题了,并且捎带着感叹了一句,果真是白律师,这么大的案子在他眼里都不算事,她极其好奇,还有什么比这还重要的事,能让他彻夜不眠。

不是为事业,那么肯定是为了感情,没准和女人有关,她想的越来越远,暗自思忖,像白律师这样的极品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是喜欢优势互补的小女人类型的,还是喜欢强强联手的女强人类型的?

想不通啊,想不通!

“今天没什么事,你把新接的案子给我念一念吧,有问题我会提出来,你做记录就行。”

白笙安发号施令完就揉着眉心窝进沙发里,同样的姿势,却远没有之前那种慵懒却难掩强势的姿态,反而隐隐透露出一些身心放松的松懈来,大约是远离了纷杂的案件,他才能稍事休息,苏瑶暗自叹气,不管是多高高在上的人物,终归有卸下盔甲回归平凡的时候,有多少盔甲,盔甲下就有多少软肋,越是看着像神袛一般的人物,越是有些比常人还要繁多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