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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情说说案(9)

“有事说事。”敢催稿试试!

“白先生,我们这期书排版已经结束了,我就问问您,这个插图怎么办?还是不放吗?其实吧,挺多读者反映我们的书放点插图会更好,锦上添花……”

“爱看不看,有插图的小说多的是,我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买我的了吗?”白笙安有强迫症,尤其是对自己的作品,一定要做到精益求精,与其放一些无病呻吟,华而不实的图片上去糟蹋,还不如不放,干干净净的文字,落得清闲。

“白先生,也不能这么说,读者毕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谁的?”白笙安声音刚一扬起来,那头的人就忙不迭的打哈哈:“我的我的,我整个编辑部,整个出版社的衣食父母,不是不是,白先生,您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张催命觉得如果白先生在他面前,他指定给白先生跪下了,跪求他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

“白先生,我最近从猎头公司发现一个年轻的插画师,画风透着灵气,看着格外舒服,构图和意境都相当的美,我通过其他渠道让她画了几幅我们图书的插画,画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您看看行的话,我就约一下她,如果不行的话,我们这期就照例不放插画,只上文字。”

白笙安点了点头,总算没有发火,张催命虽然催稿的时候让人深恶痛绝,但是其他时候还是考虑的极其细致周到,这点让他很是满意。

依言开了邮箱,他打开附件,刚看第一幅画,就觉得震惊,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是那种自己无法具象的形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插画,但是看到作品后,突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似乎来自灵魂的契合感,好像这人有另一半他的灵魂,能精准完美的诠释他的心境。

插画很简单,是配他那桩密室杀人事件的案子,没有像其他插画师一样刻意渲染诡异幽暗的气氛,而仅仅铺排了一些凄凉的,幽静的氛围,甚至他惊喜的发现,在图画中走廊的尽头,隐约有一丝光亮,在整体暗色调的背景下,那抹光亮显得极为耀眼。

哪怕是再深的绝望,也总会看到一丝光明。

这就是他想要表达的,恰好,也是他想在案子中说明的,所谓密室杀人不过是一种更高段位的把戏,没必要因为这些把戏就丧失全部希望。

他的心情突然很舒畅,比看到让自己舒心的整洁干净的环境还要舒服,一直以来,他都曲高和寡,大家读他的作品,仅仅是因为故事精彩,扣人心弦,似乎没有人能真正读懂他的初衷,他写这些,不是哗众取宠,而是为了让人们知道,不管你经历过多少黑暗,始终要坚信,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一丝光明。

这个画师算是他的知己,要是能和他合作,他想着,他以后的写作会不那么煎熬。。

不过现在还不是忙这个的时候,等手里的案子结束了,再讨论不迟。

“这期就把插图放上去吧,你替我联系这个画师,把他挖到你们公司,到时候我的书就由他负责。”

白笙安说完就撂了电话,张催命在那头高兴的恨不得连磕三个响头,他想着,肯定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

下午稍作休整,白笙安就又去了局里,局里准备开个会,就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做一个汇总分析,他走到大厅,正要抬步上楼,就见关押室外头站着一个格外眼熟的人,他在记人识面上相对薄弱,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向来记不住,因此虽然看着人眼熟,但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没时间继续思索,径直抬步上楼了。

会议室里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他弯腰鞠躬,习惯性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旁的陈局长忍俊不禁,连忙挥了挥手:“没有没有,还不到时间,是我们来早了。”

“哦,好,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们就开始吧。”白笙安没有浪费时间,言简意赅的把他现场勘察的结果做了汇报,陈局长略一思索,眉头紧皱:“看这个样子确实像是自杀,但是要想盖棺定论,又觉得不够慎重,白先生以为呢?”

“自然不能这么仓促的做决定,我从死者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上头详细的记录了死者生前的一些日常作息,陈局长可以看一下,里头的内容看着不太寻常,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来,死者经常提到一个身份不明的‘他’,并且死者似乎和这个‘他’出现过一些争执,而且就最近而言,这样的争执似乎更加极端剧烈。除此之外,死者还经常提到楼下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跟踪他,是潜伏的杀手,伺机要杀害他,这应该就是在说被我们暂时关押的嫌疑人。”

日记本被传下来,陈局长一页页的翻阅,看到最后才斟酌着开口:“白先生,依我看,这死者怕是有被害妄想症,这日记记录的平常不过的事,在他看来也成了蓄意谋杀的陷阱,况且这日记记录已经有些时日了,不应该是编造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足以说明死者的心理状况的。”

“是,人的意识往往会通过不经意的动作表现出来,但是如果用文字做记录,那么这样的表达就更加的直观,种种迹象都表明,死者有被害妄想症,并且对于他在日记里反复提到的‘他’,我们也应该重点调查,强迫症加上被害妄想症,这足以让死者神智错乱,因此,这个‘他’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对他有威胁的人,还是说仅仅是他臆想出来的第二种人格,还有待商榷。”

说完这些,白笙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尸检科的人在场,便问道:“尸检报告呢?出来了吗?”

“今天刚出来,正去取呢,我们的人估计一会儿就回来。”孟凯文赶紧回答,那老法医秉性高傲,虽然勉为其难的接了这摊子,尸检报告可不会主动送上来的,他们的人只得亲自跑一趟。

等待的时候,白笙安接到了张催命的短信,主要内容就是他已经约好了那个画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亲自见一面,最后委婉的问他稿子进展的情况,后半句他全当没看见。

不一会儿,尸检报告就拿回来了,局里的法医跟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大致意思是,主要致命伤在于右手腓骨外侧的腓动脉断裂,导致大出血死亡,头部可见钝器所致的颅骨骨折和多处挫裂伤,身上多处可见软组织挫伤。

这么一汇报,大家觉得喜忧参半,喜的是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原来这死者不是自杀是他杀,忧的是如果真是他杀,那这凶手又该从何找起?

看出了大家的疑虑,白笙安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就这点证据还不足以判定作案性质,现在再去勘查一次现场,没准还能发现点新东西。”

于是,白笙安又领了一队人回了现场,陈局长没去,指派孟凯文跟着,孟凯文在后头小声嘀咕:“为什么上次不一次性看完?”他说这话绝对没有一丝抱怨,仅仅是因为好奇,他还是头一次见破案子的三天两头往案发现场跑的。

但还是被白笙安听到了,他也不恼,只是语气冷了几分,带着点鄙夷:“你觉得你一次性能把这块大骨头啃下来?要循序渐进,分批瓦解,贪的多不如钻的精,不过你要是啃的动,那放着你来?”

听出白笙安话里的讽刺,孟凯文哪里还好意思接茬,尴尬的低了头,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再不敢多嘴了。

到了现场,门口值班的警察恭恭敬敬的冲白笙安敬了个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个新人,刚来刑侦组没多长时间,所以没资格进现场协助调查,只能在外头站岗,但是凡入了这行的,对白笙安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这下见着真人,小伙子把持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笙安虽然性子淡漠,和寻常人不太一样,有时候看起来还着实诡异,但是该有的气度风范却是一点不少,平素更是没有一点架子,任谁把他捧得多高,他自己始终在一个不卑不亢的高度,姿态保持的很让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