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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民国(76)+番外

红豆诧异道:“我们一会会见到王探长么?”

贺云钦替红豆和顾筠拉开车门,待她们上了车,这才进了驾驶室,

顾筠打算让贺云钦半路将她放至顾公馆,上车之前就对红豆说:“明日是是严夫子的国文课,我跟你不同,一来国文功课不及你好,二来也不是新婚,他那般严厉,待我远不及待你们这几个优等生有耐心,我实在不敢再缺课了,不如我将整理好的资料给你,一会你想起什么要问我,只管给顾公馆打电话就是了。”

红豆刚要答话,谁知贺云钦看了看腕表道:“大剧院最后一场戏是晚上九点,离开场还有五十分钟,我现在怀疑凶手认识你,王探长他们在那边等我们,我们先过去碰个面,将线索归拢一下,看能不能在白凤飞登台之前找到凶手。”

顾筠听贺云起这么说,好奇心起来,再不提半路回家之事。

红豆对贺云钦道:“你看了邓归庄的现场,他也是被同一个凶手杀的么?”

贺云钦将自己的推测说了。

红豆骇异地跟顾筠对视一眼:“这太诡异了,邓归庄怎肯乖乖自缢?”

贺云钦道:“我们尚不知道这案子跟当年春莺里那两桩自缢案有没有关系,红豆,你仔细想想,你认识的人里有跟本案凶手特征相符的人吗?”

红豆缓缓摇头:“我整晚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想来想去,我认识的这些人里,怎么也找不到接近凶手外貌之人。”

顾筠淡淡颔首:“连红豆都想不起,那我就更想不起了。”

大剧院离得不远,到了剧院门口,贺云钦未有停车的打算,反绕到一旁的林荫道,自顾自开到尽头才停车。

红豆和顾筠下车一看,见是一座极为幽静的寓所,贺云钦拉了红豆近前,一揿铃,马上便有人应门,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管事,见了贺云钦和红豆,垂眸躬身道:“二少爷,二少奶奶。”

又对后头的顾筠点点头道:“顾小姐。”

红豆来不及惊讶,贺云钦领了她和顾筠一径入内,红豆边走边环首四顾,见是座处处布置得玲珑精巧的寓所,便暗猜是贺家的别业。

贺云钦笑了笑道:“家里人多眼杂,这地方还算清净,到此处分析案情不错。”

说着便穿过一座幽峭清芬的小小天井,到得正房。

客厅里一盏吊钟状水晶灯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王彼得和哥哥在里头,俨然一副临时组建起来的侦探事务所的架势。

一见他们来,虞崇毅率先起身道:“总算来了。”

王彼得看着贺云钦道:“南京那位人物已提前来了上海?消息确否?那白凤飞岂不是藏不了多久了?”

贺云钦拿起那张摊在桌面上的那份密密麻麻的数以千计的宾客名单:“明天那人会到刻羽戏院听戏,如果消息传扬出去,我们顶多还有一个晚上时间找出凶手。先试着缩小范围吧,红豆,你再好好想一想,当时虞家都邀请了哪些人来与宴?其中可有有高瘦、穿长衫且手大脚大之人?”

红豆回忆当晚情形,补充道:“这人不仅高瘦,走起路来还极快。”

她缓缓滑过那份名单:“我父亲是独子,虞家本埠亲戚不多,除了我舅舅舅妈,婚礼只邀请了铺子原来的老人、邻居,及一些学校里的先生和同学。可我们家搬进那洋房才一年多,跟这几位邻居并不熟识,除了底下的彭裁缝两口子,这一年来我们跟其他邻居几乎未说过话,而且这几位邻居想是自矜身份,帖子是接了,根本未来参加婚礼。

“我母亲发了帖子后,忐忑了许久,惟恐三楼的邱小姐会一时兴起去喜宴,事后得知邱小姐知趣未去,心里好生过意不去,送了好些喜果到三楼,如果凶手在婚礼上出现过,怀疑楼里这些邻居根本是没影的事。至于学校里的先生和同学么,高瘦且手大脚大之人不在少数。”

第67章

贺云钦看红豆没有头绪, 对众人道:“不如我们从头梳理一下线索。

“第一位遇害者阳宇天,于上月初十被发现死于刻羽戏院,经过痕迹检查,此人并非自缢,而是被人用滑轮类的工具吊上房梁后勒毙,尸检证实阳宇天死亡时间大约为九点至十点左右,因发现阳宇天尸首时, 不少人闻讯去后院看热闹, 地面被糟践得一片狼藉,故未发现单独的长乐牌烟头。但从房间那种特殊的作案工具来看, 此人应是本系列案第一个受害者。

“第二位遇害者许奕山, 于本月十八日,也就是我和红豆婚礼当晚, 死于自家寓所, 经现场痕迹检查,此人同样是被滑轮吊上房梁后伪装自杀, 而且跟上回不同, 这回许家卧室地面上明确丢掷了长乐牌烟头, 而许奕山平日只吸三五牌。因为许太太是在婚礼上临时起意去娘家打麻将, 故我们怀疑凶手当时也在婚礼现场。”说着便从怀中取出自来水笔, 将后一句话用笔写于纸上,并注明关键线索一。

“第三位遇害者傅子箫,于本月二十二日被害,跟前两次不同, 遇害地点并非受害人寓所,而是圣约翰后门处废旧教室——关于凶手为何改变作案地点的原因,从傅子箫家中境况便可推测一二了。此人是本埠有名的大买办,身边光姨太太便有六个,家中供使唤的下人更是多不胜数,如此人多眼杂之处,凶手自然不方便下手,只能将其从家中约至偏僻之所,因行凶时不小心被红豆撞见,凶手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傅子箫因此成为本案唯一一个直接被勒毙的受害人。当然,凶案现场同样有长乐牌烟头。

“但由于傅子箫遇害当晚发生了几件不寻常的事——顾筠被袭击,红豆被凶手带走,我们因而掌握到了极多的线索:高瘦,穿长衫,手大脚大,鞋码43,走路速度快,平日也许并不吸烟,但作案时必定吸烟,袭击顾筠的原因么,很可能跟那几本工具书有关,值得注意的是,据后巷面馆那位目击者称,此人驾车带红豆逃跑时仍不忘用围巾遮挡头面,这一点非常不同寻常,据此我怀疑此人常去圣约翰,并为周围人所熟知——此为关键线索二。”

“至于第四位死者邓归庄,他死于家中寓所,从现场勘查来看,是自缢而亡,并非被人谋杀,但邓家下人说邓归庄平日从不吸烟,现场却同样发现了长乐牌香烟。而且邓归庄自缢当晚,邓家的确有客登门,邓归庄事先得知此人要来,不知何故提前便将下人遣走,为了款待此人,还拿出平日只用来招待贵客的碧螺春。”

他说完,抬眼看向众人道:“整个案件清楚了吗?”

“清楚了。”

贺云钦摸摸下巴道:“纵观本案,凶手唯一两次露出破绽就是袭击顾筠和红豆那晚。凶手袭击顾筠的目的成谜,但不能排除跟那几本工具书有关,而图书馆的借阅记录显示近三月只有顾筠和邓归庄借过,前者被袭击,后者自缢。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凶手虽然未借书,但有办法查到图书馆的借阅记录——加之前面的两条关键线索,我怀疑凶手可能是圣约翰的学生、先生或是文员之类的雇员。”

“而且。”他面色复杂地望向红豆,“虽然我们不能确定凶手当晚是不是曾亲自将外套覆在红豆身上,但从此人当晚掳走红豆后的一系列前后矛盾的行为来看,我依然认为此人认识红豆。”

一条条线索摆在眼前,由不得众人不信,虞崇毅看一眼妹妹,纳闷道:“难道凶手真是圣约翰的?可他的动机是什么?”

几人凑拢看婚礼名单,当日圣约翰来参加婚礼的先生和学生统共有百余人,剔除掉女先生和女老师,还剩六十余人。

红豆对着名单逐一回想这些人的身高相貌,也许圣约翰太养人,这六十人当中,上至校长约翰逊爵士,下至同系同学,无有不高大挺拔的,可疑对象太多,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查谁穿43码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