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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胎记(116)

作者: 吴蚕已老 阅读记录

见后院起来了炊烟,玉楼春和煦微笑着起身,对沈无咎说:“今日寒舍来了亲眷,便不久留沈公子了。”

沈无咎才回过神色,忙谦和有礼地道:“多谢社主,今日能与阁下清谈,沈某受益良多,便不多叨扰了。”

随后,沈无咎从身上拿出一锭赤足黄金的元宝,轻轻搁置在小几上,对玉楼春再行一礼,道:“这是给社主的酬谢,学生孑然一身,除却金银,身无长物。”

最后一句说得格外自负,玉楼春是见过名利场的人,眼睛甚至都没有落到金元宝上,仿佛十分不介意那是一枚铜钱还是一锭金子,对她来说都似乎无所谓,只轻飘飘说一句:“再会。”

第62章 微醺 他不肯承认,这种感……

因是久没有见到金三, 玉楼春留下她晚上用膳的时候,便应允了。

蝶神色有些不平静,对小院儿说:“殿下嘱咐过, 还是希望您尽早回去。”

小院儿今日十分之喜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居然这样轻易找到了亲人, 另一方面是与钱淑媛说开了许多矛盾, 还有金三竟然也这样被她找到, 一石多鸟,不知道该为哪一件高兴。

本就是江湖飘令人,如今像是能落下锚的小船, 这与泣琴社虽小,却像个能停靠的港湾。小院儿哪里肯走。

“去回禀殿下一声,今日要留在这里用完膳。王府新进雇了厨子,能做京师口味的饭食,只一日不同食,不算什么的。”

说这话的时候,玉楼春正给两个女儿斟满她新酿制的石榴酒。石榴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她如今找回来自己的两个女儿,觉得这个酒真的是应景。

金三的鱼汤鲜美得美貌都要掉下来, 小院儿说自己不喜欢花鲢,那也是逗人的玩笑话, 她亲自往鱼汤里又添了好几块豆腐,实在是美味。并且撸起袖子就用木勺去蒯羹汤, 钱淑媛是从小做世家女的, 竟没有见过女孩子这般行动,觉得好笑也有几分诧异。

因饮了几盅酒,后劲上来小院对金三说:“三哥, 今日多像我们曾经船上,吃肉喝酒快慰得紧。你不知道我这一年笑不露齿,过得可别扭了。”

话说出口,玉楼春和钱淑媛都看着她,才品味出她一丝借酒浇愁的意味。

玉楼春想去问她,却被钱淑媛拦住,默默摆摆手。只听见小院儿仍旧扯着金三自顾自说:“三哥你身上的伤好全了吧?这回你真的要回天凌山见婆婆,可要替我好好问问,怎的就那么狠心把我又卖了。”

金三脸上有了十足的尴尬,钱淑媛纳罕地看着,才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小院儿被人牙子典卖到了厚山茶叙,原来是金三的母亲是始作俑者。

本来,钱淑媛是打定主意,要么拦着金三不许他走,要么央告母亲要同行去天凌山拜会他的母亲。但是金三一路都对母亲讳莫如深,钱淑媛知道有这么个人,却第一次从小院儿嘴里闻听了金婆原来是个敢于典卖活人的人物。

见金三尴尬,小院儿浑浑噩噩才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又去自罚三杯。

玉楼春搂住她,劝告:“看你真是遇事沉稳的好姑娘,怎么这般贪饮的,不行,不能再喝了。”

钱淑媛也去给她递过凉茶醒酒。

偏生小院儿此时此刻,仿佛要将前面十几年的不痛快全都靠这一场酒抒发开来一般,对玉楼春说:“娘亲你有所不知,妹妹不计较我抢了她的王妃。我却计较怎么老天爷这么对我,金婆是狠心,却对三哥好得很,深怕我带坏了他也要卖了我。妹妹被狗太子坑害,到底还与牵挂的父亲。怎么偏我没有人疼惜呢。”

玉楼春听了蹙着眉要落泪,本来其乐融融的晚饭,因为小院儿喝了酒又哭又笑,气氛颇怪异起来。

等到夜深了,湛王府的人实在是看不过,干脆来了与泣琴社接人。沈无咎的车马就在不远处,本打算深夜等玉楼春的所谓亲眷走了以后,再度来访,却看到了云纹镶嵌着金龙图案的宫制马车停在了玉泣琴社,迎出来一个穿着狐狸裘大氅的女子。

沈无咎看着湛王府的马车,又隐约听到马车里下来接人的婢女在唤她“王妃”,眉头不禁一皱。

“公子,咱们今日还等吗?”沈无咎的侍从十分机灵地问。

沈无咎看看天色,也没有了继续缠着玉楼春的兴致,看看马车里已经凉了的京糕十二件,叹了口气,说:“回府。”

回府的路上,沈无咎安排了人去查湛王妃与玉楼春的关系,能够饮酒至这时间,必定不是寻常的交情。但是一瞬间他又不想调查,反而是有些奢望有一天玉楼春能对他把自己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有了这个念头,他自己也是深深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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