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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读圣贤书(159)

林景云忧心地拿帕子替他擦拭,见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但见到林青玉肿成核桃的眼,终是叹气,替林青玉轻抚后背,温声道,“你再这般下去,怕是我也得病倒了。”

哭了太久,林青玉已经哭不出来,可一想到那夜月光下的魏临,依旧心痛得难以呼吸,他攥住兄长的衣袖,凄然道,“我亦不想如此,可是魏临怎么能死,他分明已经应承,与我回北阳镇,他怎么能骗我?”

说着,趴在兄长怀里剧烈地喘息起来。

贺棠一直在外候着,听见林青玉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地冲进屋来,厉声道,“难不成他一死,你就要跟着寻死觅活吗,魏临对你固然重要,那我们三人呢,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就只有你一人难受吗?”

贺棠向来是直言,林景云蹙了下眉,依旧没能阻止贺棠上前来,从他怀里拖出林青玉,贺棠把着林青玉的肩,语气虽是严厉的,但看他的脸色,亦是浓郁的担忧,“你看看我,再看看景云,这几日,你吃不下东西,我们也跟着寝食难安,倘若再继续这样,不如请木匠给我们几人造一副大棺材,大家一起入土为安去找那魏临团聚算了!”

他话里自然有醋意,见林青玉这般为魏临伤神,难免揪心,可亦不愿再见林青玉这般消瘦下去,贺棠深吸一口气,端起瓷碗,舀了粥,递到林青玉唇边,“吃些吧,就当为了我和景云...... 还有楚衍,时局动荡,他日日在外奔波,也忧心得很。”

林青玉看着眼下乌青的贺棠,强忍悲痛,到底忍着不适被喂了几口粥。

林景云在一旁见他肯吃东西,悄然松了口气。

喂了小半碗,贺棠也不再强求,这时外出的楚衍也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的模样。

林青玉强打精神,“可有魏临的消息?”

大火过后,蒋望胥举兵造反,魏府一片狼藉,人人自危,楚衍曾暗中派人去寻魏临的尸骨,但所寻得的皆是面目全非的焦尸,压根就不敢给林青玉瞧,只能骗说仍在查看,可随时日子往前推,眼看是瞒不住了。

楚衍不得不道,“青玉,魏临离世,我知晓你伤心,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定要撑下去。”

林青玉心里已有了预感,含泪颔首。

“魏府发现焦尸十七具,皆分辨不出容貌,衣物亦都烧毁,我...... 未能分辨出魏临,” 楚衍似不忍再说下去,顿了顿,“我已经替魏临立了衣冠冢,不日,我们带着他的衣物一同回故乡。”

林青玉怔怔然地听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楚衍的话,他呆呆地眨了眨眼,先是无声地流泪,最终被这残忍的现实拍打得嚎啕大哭起来。

竟是尸骨无存,他的魏临,一生磊落坦荡,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林景云将林青玉死死揽进怀里,屋里只余下林青玉悲恸的哭声,久久不绝。

第95章

作者有话说:明晚八点双更完结。 小魏要苦尽青玉来了。 新坑《夜潮退去》专栏可见,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收藏一下,过几天开更。

二月二十七,天气回暖,是个好春。

林青玉一行人启程回南方,带着从魏府搜寻到的魏临贴身衣物,皆是墨色一般的黑,一如他京都的阴暗时日一般。

临离开前,林青玉仍能听闻街头小巷编造地谩骂蒋望胥和魏临的歌谣,他不愿魏临身后仍要收这些污蔑,气得想要下马车与那些孩童理论,转念一想,魏临又何尝会在乎虚名,只抱紧了魏临的衣物,强行将不堪入耳的民谣屏蔽。

马车内坐着四人,皆被淡淡的忧愁环绕着,林景云与贺棠虽与魏临没什么过深的交情,亦为魏临的离世惋惜,而楚衍更是愧疚,当日若不是他强行将魏临召去京都,魏临必能成为一代好官,更何况这一年,他与魏临在京都互相扶持,即使二人都没有说出口,但早已是至交好友,魏临之死,让楚衍难安。

魏临短短二十载的人生,终是交代在了风云诡谲中。

林青玉消瘦得厉害,魏临死后,他有接近半月难以进食,回北阳镇的日子也一拖再拖,等他稍有好转,便一刻不能等,要将魏临的灵魂带回故乡入土。

马车轱辘轱辘前行,林青玉时而混沌时而清醒,脑海里盘旋的,尽是与魏临的最后一面,忍不住地又疼得手指痉挛。

斯人已去,漫漫余生,陪伴他的只有几年的回忆。

从京都回北阳镇,几人并不急着赶路,走走停停,走了将近两个月才抵达南方,四月末的北阳镇,已是春暖花开,甚至有了初夏的燥热。

贺棠一抵达北阳镇,最紧要就是处理贺家的事务,他离开半年多,贺家交由两个信任的叔父打理,贺家底下的人早已经蠢蠢欲动,贺棠一到,先是大刀阔斧地将几个作乱的宗亲一顿问候,又重新接受了商铺,忙得早出晚归,还不忘夜夜都来瞧一瞧林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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