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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读圣贤书(66)

楚衍痛心地看着他。

林青玉张口就是咬,楚衍虎口处传来锥心之痛,林青玉咬了会儿,尝到点血腥味,意识到嘴里咬的是谁的肉,眼泪絮絮地往下掉,他看着楚衍,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茫茫然地松嘴,凄然道,“楚衍,你到底......”

复又挣扎起来,哭喊着要扑向林景云的方向,“你要带走哥哥,也把我带走吧。”

眼见林景云已经被带到门前,林青玉奋力一挣,竟真叫他挣开了楚衍的桎梏,他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想要追逐兄长的脚步,耳边忽而传来呼啸的风,只是一瞬,他脖颈就传来剧痛,林青玉眼前一花,只瞧见兄长的衣角消失在眼前,他伸手去抓,五指却徒劳地垂下,什么都抓不住。

耳侧是家中奴仆的哭喊声,徐姐儿和元宝似要冲上来,却未能得愿。

“公子,公子,”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天际,“老爷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爹——林青玉张了张嘴,他想嘶吼,想怒鸣,却发不出一个音调,他跌入一个满是清香的怀抱里,这香味他再熟悉不过,从前令他眷恋,此时却让他胆颤心寒。

本在今日,他把并蒂红莲步摇藏在心口,将趁无人在意偷溜出府寻楚衍。

见了楚衍后,他会亲手将步摇赠与。

提亲的诗句他背得滚瓜烂熟。

“婚到一平慰向平,况兼佳耦自天成,迎亲吉日祈招我,共饮醇醪酒百罂。”

加偶天成,佳偶天成?原是错付。

他以为的良人在兄长弱冠礼上换了副陌生面孔,寒刃刺目,哭声震耳。

兄长入牢狱,亲父赴黄泉。

他又想起为兄长弱冠抄写的贺词。

祝兄长福瑞宛如高山岭,绵延如同冈和陵,又如江河滚滚来,福瑞无不日增。

连一日都不到,他的祝贺便成为了一个笑话。

天外乌啼叫,声声含血泪,明媚的天骤然乌云密布,多年来受人敬仰的林家,一夕之间轰然坍塌。

——

林青玉被幽禁在楚府已有两日。

弱冠礼上,他昏迷后醒来便已在楚衍的寝室中,门外有侍卫把守,无论林青玉如何挣扎,都会被重新关回室内,一日三餐有侍女送吃食,但林青玉一口未动,这两日,他只饮了些清水,此时四肢疲乏,头昏脑胀,已然没有了闹的力气。

楚府的侍女好冷漠,无论他说什么都当作听不见。

他要见楚衍,要见兄长,要得知父亲是否还存活在世,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每一个字却犹如投入深不见底的枯井,皆得不到回应。

前一日,他还会拍门大闹,可这里不是林府,无人会惯着他的脾性,楚府的人许是受了吩咐,半个字都不肯和他讲,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一闭眼就回到了兄长的弱冠礼上,怒气冲冲的官差拔刀相向。

刀刃锋利,仿佛随时能割断他的脑袋,他很害怕,却不敢呼救。

林青玉发起抖来,在楚府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如同把他架在油锅里煎炒,痛不欲生。

“来人,” 林青玉捂住心口,又高声唤,“来人。”

紧锁的大门从外打开,低眉顺眼的侍女问他有何吩咐。

林青玉慢慢从软榻上坐起来,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摸到心口的步摇,用力握住,抽出抵在自己的喉咙口,侍女大惊,连连喊人过来。

“我要出去。” 林青玉往前一步,惨白的脸尽是决绝。

林家的男儿,不该如此窝囊,他拼死要见兄长一面。

侍女急道,“待我禀告了我家大人......”

步摇深深嵌入喉咙处的皮肉,划破肌理,有血痕出现,林青玉咬牙,“我现在就要走。”

正在林青玉和一众侍者僵持不下时,沈龄闻讯而来。

林青玉一见到沈龄,眼里的水汽又蔓延上来,他死死握着步摇,珠宝碰撞间发出清脆的音色,“沈夫子,带我去见哥哥。”

他已无暇去想沈龄和楚衍是什么关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为何楚衍会摇身一变变成尊贵的大人物、沈龄又是什么人、兄长怎会造运私盐、父亲因何而自尽?

一桩桩一件件谜团压垮了林青玉,叫他仿若被撕裂皮肉般的痛苦。

沈龄试图安抚他,“青玉,你先将利器放下。”

林青玉后退一步,剧烈摇头,随着他的当作,步摇更深刺向皮肉里,很快白皙的颈部就有蜿蜒的鲜血往下淌,与步摇上的红莲如出一辙的鲜艳。

他明明是极度怕疼的人,此时却完全不知疼般,只咬死一句话,“我要见我哥。”

沈龄见他下手没有轻重,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了结于此,再三权衡,应允了。

可林青玉却没有将步摇拿下,沈龄不让任何人跟着,直到上了马车,才再次哄着要林青玉放下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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