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122)

犯人一愣，温姜却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仿佛是在和你闲话家常一般的自衣袖中又取出了一份卷宗，“不瞒你说，先前有幸理过一些卷宗，先前那份与我记忆中的似乎有些出入，便着人去利州了一趟，却不想，正巧寻到了阁下籍贯，这下阁下也不必再冒用旁人姓名了，您说是吗？”

这人虽是笑着眼中却是半分笑意都没有，说着说着又意味深长的道，“阁下家中亲人似乎很是挂念阁下，想来许久未见，不知是否需要在下帮忙团圆一二？”

这人脸上的表情从无所谓到震惊再到害怕，良久才低声道了一句，“你真是个蛇蝎……”

温姜却也并不反驳，反倒笑道，“既然大家都坦诚相待了，倒不如也说些实话，也少费些力气你说如何？”

却到底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唬我？”

“是因为有人答应要好好护着你了吗？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温姜自衣袖中取出一只破旧的小包，自里面拿出了几朵干花，那淡褪了颜色的花朵便如飘絮一般落在天牢冰冷的地面上，这人的眼中彻底失去了光芒，“你要问什么？”

温姜却是两指轻轻的搭上了这人的手腕，“在下不才学过一点测谎之术，到底眼下这模样，恕在下不能悉数信任。”

温姜来的时候还是下午，离去的时候却已然是深夜时分了，“公子信那人说的？”

“从前是商人，经商路上妻子被北蛮人占去□□致死，对着北蛮人恨之入骨，正巧北蛮圣女来朝，意欲除之而后快。”

“倒是……”

“谎话连篇。”温姜却是平和的一句。

宋其一脸诧异的看着温姜，“公子不是方才已然寻到这人的家人了吗？这般情况竟还敢信口胡言？”

“去了一趟道观，瞧见些灰末，便是花草焚尽的，又转了几遭，想着这些花该当是有些关系，便在药房拿了些花，骗人罢了。”温姜漫不经心的道。

若不是今天这一遭，宋其只怕都快要忘了温姜当初是怎么在宜州出名的，可不就是未用刑罚便让那些罪人悉数开口了吗？若是刑罚养伤些时日便也好得差不多了，可这精神上的攻击却是十年都未毕能够恢复的了，先前去宜州城的时候看到那些犯人，各个都仿佛是被吓破了胆的老鼠似的，惶惶不可终日。

“那……公子便打算如此上报了？”

温姜抬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无论真假，这人是因为北蛮□□妻子致死方才怀恨在心与一样被北蛮人害的家破人亡之人一道密谋，便是北蛮人野蛮，自作自受，再者，不过几个流民罢了，到底激不起什么风浪，北蛮圣女不是不信任我们去皇家道观也只教远远的跟着吗？免得有心人肆意攀咬，毕竟北蛮圣女还在大楚，若是出了事，牵扯到什么，便是内外难安了，倒不如先暂且如郑束一般搁置，待到过几日北蛮人走了再一道清算干净。”

只是温姜想着息事宁人，旁人却并非如此想。

还未等温姜把折子送上去，便有天牢中人急匆匆的赶来，待到温姜去时却只看到了一地的鲜血，梁元笑得残忍又理所当然，“阿姜，你就是太仁善了，有些事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心思，早晚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区别？”

“梁元，眼下这局势你若当真想要把这东西上送便是打草惊蛇又变得个内外难安。”

梁元眼中隐隐有火光，“这么一说，阿姜你是承认你在包庇了？”

“不过是碍于当前……”

“你就那么自信赵疏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他到底为什么去别州，是去探望还是去防患于未然的？”梁元注视着温姜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忽地笑道，“阿姜，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那个低贱之人有一句话没说错，阿姜还真是个蛇蝎美人，我们不妨打个赌，是你信你的长豫当真毫无怨恨还是如我所说，到底心中含怨。”

温姜却是一句无趣，正要出门，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句，“阿姜，你那位叔伯近来身体有些欠安，奉劝阿姜还是不要让老年人心里太不舒服的好。”

这便是摆明了的威胁了，只不过这威胁的还未曾兑现，别州便乱了。

先前那隶王曾有一子，养于太后膝下，这孩子年少时候溺过水醒来之后便成了个心智不全之人，因而隶王叛乱，杀先皇以至受万夫所指，这孩子还是活了下来，养在了别州的皇家道观之中与青灯古佛相伴。

陛下自多有人暗中监视，可到底如俗话所说野火烧不尽，先前那隶王与陛下争皇位的时候，陛下因与先太子素有嫌隙，先太子倒台之后被这隶王给挖了墙角，大多数部下都归了这隶王，皇位一度倾向于隶王，若非隶王才干不足，只怕储君之位早早的便到了这隶王的手中便没了现在的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