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140)

“前辈宝刀不老，是晚辈学艺不精，只是……这地方这般模样许久了吗？”

老奶奶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咱这地方是将军的祖地，原本也颇为清苦，大小姐主张着修了路才好了些，后来大小姐和将军都走了，二小姐回来吊唁，说是什么不忍心看着同乡过着这般清苦的日子，捐出了先前大小姐送给她的嫁妆请了人来大兴土木，这地方便也就成了你现在所见的模样了。”

赵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大兴土木？为的就是不动声色的在这地方建造地下城吗？这越姗还真是二位将军的好家人。

“小伙子，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这二小姐也不知道怎得，小时候还挺乖的，先前不愿意和将军去战场上，大小姐就说，姗姗在家里做个乖乖大小姐就好，有姐姐在，有大小姐说情，将军也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把性命寄托在沙场上有些不好，故而二小姐便是如那些娇小姐一般长大的……”

那时候姐妹俩的感情还很好，越姗便是半点都不愿意去战场上消磨自己的青春，尤其是看到了姐姐身上的那些丑陋的伤疤的时候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二位将军常年在外征战，这府中便就是一个二小姐当家，看着她背后的二位将军，人家都对她颇为尊重，可是有一日，二位将军凯旋，她打扮的无比的华贵前去迎接，却是看到昱州的子民都带着那样钦慕的神色看着马上素面朝天却是神采飞扬的越妍。

那种敬佩的眼神，越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觉得自己现在在越妍面前就好像是一个小丑一样，明明打扮的这么明艳动人却没有人愿意分出半点眼光给她。

嫉妒的种子就这样在她的心中埋下了，日后的每一次，看到其他人像是看英雄看女神一般的看着越妍，心中这嫉妒的种子便会不可抑制的生根发芽大肆生长。

后来的事，赵疏差不多也能够猜到了，一个在府中有实权，却又对自己的姐姐怀着这样的心思的人，便是最好掌握的，可怜这越府如铁桶一块，便是在将军这个得到了更多纵容的女儿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将军府中的事，老人家怎知晓的这般清楚？”

老人的眼中浮现一抹悲叹，“我撞见过二小姐对大小姐的马鞍做手脚，那日她说好不容易给姐姐得了新的马具眼巴巴的送来了军营，我正巧奉大小姐的命去取东西，便撞见了，我暗中提醒了大小姐，大小姐却说，自己的妹妹是个善良的人，小时候就这样，她这是怕她念旧还用着那些旧的马鞍会出事，便直接毁掉了，好叫她换上新的安全的马鞍。”

“越妍将军当真是个纯良之人。”

“是啊，大小姐就是这么一个好人，连被丢在路边奄奄一息的猫儿狗儿都会捡起来，我们那时候越府里头可多奇奇怪怪的小动物了，闹得二小姐的孔雀连门都不敢出。”老人家笑着摇了摇头，孔雀这般稀奇的物件还是大小姐闹不过妹妹给她弄来的，却没想到越姗悉心养着的孔雀还不如大小姐随手捡来的小猫小狗得人欢心。

“老人家就这么相信我，和我说这些？”

老奶奶年纪虽大，此时在烛火照耀之下，眼眸却是无比清澈坚定，“因为我以前在将军身边见到过你兄长，你们兄弟两长得很像，将军还和小侯爷开玩笑说留不住小侯爷这般人才就把小侯爷的弟弟也拐过来，小侯爷笑着说，他没别的愿望，只要长豫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就好，您就是长豫公子对吗？”

从前赵长行的确从北疆回来之后还在南境待过一段时日，那时候南境有江家有梁家，加之后来江家覆灭，梁家掌权，很难不让人想他兄长来这地方究竟是为了平乱还是奉了帝王的命来削减南境的势力。

“老人家果真好眼力，晚辈正是赵疏赵长豫。”赵疏也不掩饰，大大方方的便认了。

“什么好眼力啊，这地方，四处都是那些人的耳目，被困在这里不得动弹，每日也就练练眼力。”

“老人家方才贸然出手相救，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吗？”

老奶奶摇了摇头，“我说过，他们顾不上我们，我不知道这地下究竟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但是我敢肯定，完工的日子已然越来越近了，一旦完工便无须再加顾虑，这紧要关头，他们盯着进度都来不及，哪里分得出精力来看镇上这些人？”

赵疏沉吟片刻，开口道，“老人家可知这附近有什么矿藏吗？开辟这地下城总不该只是为了行路方便。”

“矿藏？”老人家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忽地一拍脑袋道，“从前二小姐说要给越家翻新宗祠，好像的确是挖到了什么，她那时候兴冲冲的跑去找将军，却被将军训斥了一顿，便没有下文了，若真是有什么，便应当是在西山上的越家宗祠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