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33)

城外小树林

两个人从一辆装着稻穗的农车上钻了出来，那推农车的帮着两人拍干净了身上的麦穗，“大爷，姑娘……这说好的银钱……”

小奚这才想到要给这人路费，正打算把自己头上的银钗给他，便见面前银光一闪，蒋息捂着手腕一脸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这农人也吓了一跳，方才等着姑娘给报酬，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拿了块石头想要打他，原想着这下完了被骗了，却没想到哪里冒出来一支羽箭，银光一闪那蒋息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手，手腕也被那羽箭划伤。

小奚下意识的想要去扶蒋息，又是一点银光，脖子上一凉，羽箭的箭头堪堪抵在了她脖子上，小奚下意识的僵直了身体。

听得一个冰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既已然离开了梧州府，为何要伤了那些无辜之人？”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蒋大人？究竟是我们想要如何，还是你想要如何？既然得以逃出生天，若是在下是你必然早就逃之夭夭，为何又要烧了那贫民巷，伤及无辜？”温姜难得的疾言厉色。

这蒋息听得这番话却是哈哈大笑，“我道是哪里来的小娃娃，你一个跟在梁元身边的玩意儿也敢来置喙我？”

“大人难得自由便把话说干净些，这世上除了死，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去了。”

蒋息方才注意到这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忽地笑道，“你跟赵长行的宝贝弟弟往来？果然是个下贱的玩意儿！骨子里一点儿血性都没有！”

温姜伸手拍了拍赵疏的肩，示意自己没事。

“蒋大人此话是想要激怒我，还是拖延时间呢？”温姜很是良善的笑了笑，“只怕蒋大人的心愿要落空了呢。”

蒋息眸色瞬间一变，“你这个虚伪的狗东西！你想做什么？”

“是在下想问问，蒋大人究竟想做些什么？蒋大人不妨猜猜，约定好前来的人，是否会如期而至，抑或是，天黑路滑，失了踪迹？”至始至终温姜的脸上都是那般从容淡定的神色，甚至瞧不出一点点嘲讽的意味在。

“你……”眼前这人和当初在梁元身边隐忍奉茶的白衣人明明是一个人，却不知为何，除了那股令人生恶的清冷孤傲，竟像是蒙了一层雾一般叫人看不透彻，无故生怖。

“蒋大人，你我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为着生，何苦为难彼此，我想知道的不过就是你这些年守口如瓶让吴扬，让陛下，保下你一条命的究竟是什么罢了。”

“温姜！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便能够随意戏弄吗？”蒋息眼中满是滔天的怒火，“像你这样背主忘恩之人，我难道会傻到把我安身立命的东西都告诉你吗？”

“便是当个傻子，又如何？”温姜那双清冷的眸子，说不出的嘲讽，“蒋大人现如今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蒋息目光如火一般瞪着他，忽地扭头盯着赵疏，露出一个极为扭曲的笑容，“温姜，你当真要在你这位小公子面前本性暴露无遗吗？旁人荷池里头生出来的是清荷，你呢？是泥淖！”

温姜藏在衣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下，可他更愿意从一开始就让长豫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息看看温姜又看看赵疏，“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的虚伪，既如此，这事原是我安身立命之所在，告诉你也无妨，可是，既然是秘密，太多人知道了便不值当了。”

言下之意便是只要温姜一人知晓，“慎之……”

赵疏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温姜却是示意没事。

正往蒋息处去，蒋息眼中的疯狂之色越来越明显，忽地一道破空声响起，一如先前在那猎场那难寻踪迹的一箭，这次却是直直往温姜去，赵疏眸色一凛，当即扑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用弓强行把那□□偏离了方位，一把把温姜扑在了地上，手还护着他。

照理来说，温姜已然布置的很好，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可这箭却如同天外来的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小奚一获得自由便往蒋息处跑去，蒋息满脸都是劫后余生，“小奚！快走！”

人至绝境，便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苗头也不愿意错过，便是知晓自己和小奚绝无可能逃得过赵疏，便是知晓这外头温姜定然是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可方才那不知何处而来的一箭却是彻底把他心中剩余的那点生的希望点燃了。

正是大喜过望让小奚扶着自己要走，却没想到喉间一痛，血液喷涌而出死死的瞪着一双眼，顿时没了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温姜和赵疏的脸色都变了，便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辛辛苦苦把人从牢狱中救出来的小奚居然会动手杀了自己的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