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56)

“笨重的跟狗熊一样！这几年就知道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吗？”

程揽半点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又是挥剑而来，木剑蓦地相接竟摩擦出刀刃相接时一般的火花，那木剑上也出现了裂纹，赵疏喉间涌上腥甜，却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怎么？莫欺少年穷，现如今倒瞧不起我这个年纪大的了？挥剑啊！脑子都在蜜罐子里泡大了吗？”又是狠狠的一剑，赵疏猛地往后跌去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台柱上，艰难的用手撑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打不过就认输！你当上战场是大少爷出街要人抬着的吗？这行尸走肉一样的，要不要给你买副棺材躺着？”程揽出一招骂一句，赵疏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地上爬起来了。

贺阡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去，眼瞧着这林之遥就要上去阻拦，忙拉住了他，“你拉我作甚！没看到人都要被打死了？”

“你没看到他之前什么样子啊？行尸走肉吗？再说了，你上去，程揽只会连着你一起打的更惨！程揽有分寸！”贺阡死死的拽着林之遥不让他去，“你真想要长行他弟弟就这么毁了？！”

林之遥被这一句话吼的倒是冷静了不少，但愿程揽能够把他打醒吧。

程揽却是一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势，偏生这个赵疏这个倔脾气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怎么？旁人说几句话就受不了了？早这样早点滚蛋！直接去地下也安生！省的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到这里来找别人的晦气！”

赵疏又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却依旧强撑着站了起来，咬牙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程揽的眼神难以察觉的柔和了一点，当初便想要赵疏来军中好好培养他的，只不过长行却是死活都不肯他来，他也知道这宁都城云诡波谲的麻烦事多，却没想这长豫一来便成了这副模样。

又是一剑，赵疏咬牙扛着挡着他那力如千钧般的一剑，“忘了我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了？气势呢？你的气势都被打趴下了吗？”

说话间便又是一阵密集的剑雨，赵疏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着，可他现在这副模样，若不是还举着剑打着，只怕说是个半截入土的也没人会怀疑。

这脚步和动作因着伤势慢慢的开始变得迟缓起来，程揽眼中的光却是越来越盛，至少现在这些招数有了些曾经意气勃发的模样了，又是一剑排山倒海一般的袭去，眼瞧着赵疏便要如那断线风筝一般的落下去了，林之遥和贺阡都准备好救人了。

却不想他身形一动，竟是如鬼魅般的一剑指在了程揽的背后，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般精彩漂亮的化险为夷，赵疏嘴角挂着一丝血，眼眸中仿佛有什么在破土重生，“你教我的，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境。”

“是啊，绝境只不过是人为框定的，当你自认为无路可走的时候，把路堵死的便是你自己。”程揽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赞赏的笑容，话锋一转道，“只是……”

却不见他怎么动，四两拨千斤似的一眨眼那剑背便击在了赵疏的背上，赵疏一个不查单膝跪了下去，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黑血，神思却清明了不少，肺腑间也没了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一如曾经程揽乐不可支的看着他抱着重弓东倒西歪时候的语气，程揽道，“老师我可是教过你，不能轻敌，再说了，这里可是本将的地方，本将还是要面子的。”

赵疏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笑容，眼眸中也不再是那般灰败的神色，“学生受教了。”

程揽把手里头那木剑丢给副将，方才在程揽手中有如绝世宝剑一般的武器，落到手中副将才发现这木剑竟是已然散架的丝丝龟裂有如拂尘一般了，心下更是对大将军敬佩不已。

程揽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笑道，“本将可是把半生的绝学都用出来了，要是还学不到一点东西下次再被压着打的话，就自己乖乖收拾东西回宁都城里面当你的酒肉大少爷去。”

却是听得一声嘶哑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方才程揽最后一下把他的淤血都逼了出来，原本赵疏就是外伤内伤折磨个不停，现下被打的狼狈不堪，身体倒是比方才轻盈了不少。

赵疏又躺了两日，内伤好了不少，外伤恢复起来也快，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贺阡一脸看神经病的看着赵疏，“你该不会是被打死了现在一个灵魂飘着吧？”

“贺阡！你就不会说点好话？”林之遥不满的道。

“怎么着？刚才不是我拦着你，你还想上去拦程揽呢！一个两个只长年纪不长心思的，脑子都长在脚底走一脚踩一脚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