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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草咸池(15)

秦月也发现了楚岫的异象,赶紧上前拉他沿着床沿坐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干嘛非要去向别人挑衅,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吗?出了事到时怎么向皇上解释!”楚岫还真是了解秦月,已经发现这次事故完全是出于秦月贪玩好斗的本质。不过他这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像老母劝逆子。

秦月把她那小嘴嘟起来,抱怨道,“怎么可能是为了玩呢?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于太尉幺子,我找他自然是有用处。你就不要唠叨了,像个老太婆!”

楚岫惊奇的看向秦月,看到秦月原来的戏谑表情变成了深沉的思索,还带着决然。

不过这种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两秒,秦月便又嬉皮笑脸起来,“你可要帮我,这是我的权益之策,不然我就要被逼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楚岫想,难道秦月是在为以后可能的逃亲做准备。不过,“你一国公主,还是注意一下言辞吧!”

楚岫原来的家中,他身边都是女人,且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女人,一个个思想奇怪的很,行为也多不正常,并且都很女权,楚岫一二十年的耳濡目染,也变成了一个女权主义者。对于女人,他一向是很绅士和宽容的。例如,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洁癖,特别是精神上,最不能忍受男人说脏话;却受他表妹的影响,能够容忍女人语言不雅,并且还觉得很豪放帅气。(他是被毒害的不正常了,这种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南枝身边有例可循。)

但是,秦月这样一个装着优雅美丽的粉红宫装,又小巧可爱的小妹妹,却说不雅的大话,听起来的确别扭至极,即使是他,也是要多嘴指责一番的。

而秦月却认为楚岫是想转移她的话题,便有些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也想将我远嫁出去。”

“怎会!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不过我作为一个小小的书记官,皇上的决定,我又怎能左右?”楚岫想着以秦月毛躁躁的性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假如跟着她支持她,定是会被她拖入地狱而不自知。楚岫想着想着就不自主打了个冷颤。

“哼!你就在这儿搪塞吧!”秦月眼中已蓄着泪水、板着脸起身要出去,楚岫立即叫住她,想到把这个老祖宗得罪了,以后日子肯定没法过,“好吧,不过你要做什么一定要给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看到秦月眉开眼笑,他只好暗叹了一声,看来他是又着了算计,狠不下心,毕竟她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和他走的最近的人,已经是把她当妹妹一般的存在了,况且她在山上时一心想着护他,她作为一个公主对他这般好,倒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楚岫看向窗外,问道,“这里是李大人的别庄?皇上可已回宫?”

“我不想见那个什么亲王,便没有回李木头那去,这里是我在此处的庄子。”秦月向门外走去,一边说,“朝务繁重,皇兄早回去了。我们可以明日再回宫!”

作为公主就是有钱呀,还这么小,在这种一寸地一寸金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庄子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制上自己的房产。当然,让他回去原来楚岫所住的地方,他是不愿意的,毕竟他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楚岫看着秦月走出去叫人给他端药来,窗外天边晚霞已退,一片淡蓝晕青的颜色。

黄昏蕴晚,彩霞满天,暗夜将至,天明又一天。

吃了药,用过晚膳,楚岫便上了床,望着头顶的粉红色帐子,想着皇帝已经解决了北方门户问题,定是要开始整顿内务。

渐渐的,那粉红在他的眼里脑里一圈圈晕开,他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也是那一片片的粉红桃花,他和一个人站在桃花树下,花开花落花满天,他却动弹不得,任由那人轻吻抚摸,然后是又热又躁,不知过了多久才好些,然后又沉睡了过去。

清晨,楚岫是被鸟叫醒的,窗外已经大明,亮晃晃的通过粉红窗帷照进来。

楚岫就不明白了,秦月性子上就是一个男人婆,用具上却极喜欢小女儿态。

当然这样的疑问他是不敢去问的,不然就又要被叨的不得安宁。

睡眠足便精神好,楚岫睡了足十个小时,坐起来时却仍觉得头昏沉沉的,身上软绵绵不大舒服,总觉得粘粘腻腻。他一向极爱干净,冬天也是要每天洗浴,来到这边之后,没有现代方便的洗浴设备,他也是要每天擦身,隔天洗一次。

昨晚也是擦了身才睡,没想到一个晚上出了这么多汗,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才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因为他过了刚起来时的低血压,想起了昨晚做的梦,虽然很模糊,但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青年,不可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他在这么一个粉色房间里做了绯色的梦,虽然男人做这种梦才正常,但是他的梦里却不是他主动,总觉得有些被强的感觉,感觉上很怪。

真是伤脑筋啊,楚岫一大早就唉声叹气。

他披了外衫在小圆桌旁坐下来沉思,一个学数学的人从不会想当然的确定一件事,而是喜欢用具体的逻辑算法或是公式去推理计算,只有经过具体正确验证的结果才是可供接受的结果。

楚岫推理了一大早上,没得出什么结果。最后只能用被秦月毒害的脑子不正常,所以在潜意识里乱想,以致在梦里体现出来了,这种结果来安慰自己。只要以后离秦月远些,就不会出这种事。他不是变态,也不会成为变态,楚岫狠狠的得出结论。然后叫来香汤,洗了澡他才吃得下早饭。

秦月派人给他送来的是一套白色绣兰的曲裾深衣,素雅中显着高贵,楚岫觉得这套衣服很有品位,不过穿上后怎么看着有些像女装,由于他对这儿的服饰不太了解,不太确定这是否男装,所以也不好麻烦别人给他换一套。

被侍女引着去厅里用饭,一进门就被秦月盯着自己打量个不停。

楚岫想着秦月行为一向怪异,便清咳了一声,不再理她。坐到秦月对面,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楚岫端起桌上的一碗红枣银耳粥,慢慢的喝起来,桌上其他糕点类的东西他都不想吃。

秦月在别的事情上丝毫没有贵族做派,不过这饮食起居却讲究的很,吃个早餐,身边都有几个人伺候着。

楚岫看她不动筷,很疑惑,“你吃过了?”

“没有。只是你吃得是我的,你的在这里呢!”秦月指着桌上一个白瓷罐说。

“真是对不起,我已经吃了,你再让人给你盛吧。这罐里是什么,为什么是给我的?”楚岫揭开白瓷罐的盖子,一股鸡油的味道散了出来,让楚岫忍不住恶心。“鸡汤?我不吃鸡的。”

“你又不是参佛的,怎么不能吃了。这次你昏倒就是因为你饮食习惯不行,若是你下次再昏倒了,别人还以为你在皇宫受虐待。再说,你是比我年长吧,可你看你,我都要比你高了,你以后不多吃肉,定是长不高,到时候……”

楚岫看着秦月唉叹着还要说下去,立即打断她,“一大早吃这么腻,对胃不好,还是中午再吃吧!”

秦月看着楚岫露出一脸哀怨,“你找借口也没有用,这人参鸡汤可是我一大早起来费了大力气做的,你就这么忍心糟蹋我的心血。”

楚岫开始看着秦月的哀怨表情,还以为她又要自导自演什么悲情剧码,根本没想过这鸡汤是秦月自己做的。她这么一个高贵公主,给他做鸡汤,假如浪费她的劳动成果,还真是于心不忍,不过,他还是不想喝,说不定这里面有秦月不小心放进去的什么东西,他实在是信不过秦月的手艺,“我把这鸡汤带回去,慢慢喝吧!”

“必须现在喝了!”秦月看到楚岫一再推脱,一拍桌子,发起了飙。

让女人生气是不正确的,楚岫只好痛苦的看向那被侍女盛到碗里的罪魁祸首,把它想象成白开水端过来一口气喝了。

这种油腻腻的味道直让人反胃,不过还是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光论味道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你还会厨艺?”楚岫又喝了几勺粥,才把味道压下去一些。

“就你不知道珍惜,本公主的厨艺一向不错,一般人哪有这个福分吃到呀。”秦月也开始用早餐。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车窗外是逐水的落花,这种零落的生命最后的美最是摄人心魄。

“很多时候,你倒不像个公主!”楚岫看着外面的水流,自言自语轻轻的说着,没有期待得到回答。

“其实人无贵贱,多一个公主头衔只是多了一重羁绊。要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说不定我会过得更好呢!”

秦月的话带着淡淡的感伤,楚岫都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这个流氓式的秦月之口,难道是现在流水落花的情景太煽情了。不过,作为一个公主,她的思想也未免太先进了吧,居然知道人无贵贱这种民主时代的道理?

秦月看到楚岫突然转过头来,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轻笑了一下,解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是会这样想的人呀!作为一个公主,我的行为太多让你不能理解?”秦月顿了一下继续说,“若说原因,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由于从小身子弱,三岁那年更是得了怪病,在全国张榜召医,仍是没有办法治好,后来一个道士揭榜,对我父皇母后说,我是煞气太重,身子经不住,才如此的。要送去道观修行,消了煞气,身体才能好转,才能活下来。所以我从三岁到十三岁都是在道观里长大的,回宫这才两年呢。”秦月又感慨道,“还是宫外好,我是多么不想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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