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冷草咸池(18)

他此时有些觉得古代宫廷不是他想象中的简单,就这样恍恍惚惚,直到皇帝派人过来传召他去御书房。

为人臣者,或安民,或权谋。

安民者为民生民业;权谋者谋权夺势,或为君王、或为苍生、或谋私利。安民者君王敬之信之而心安,权谋者君王倚之用之而忌之疑之。

读史之人都知道的道理,自古权谋之臣无善终。楚岫最喜欢最佩服的谋臣两人,萧何与刘基,萧何助刘邦,刘邦得天下后,他还要自污名节已释君疑,刘基更不必说,他为朱元璋出谋划策,国定民安后不断被朱元璋试探,一代绝世谋臣,最后晚景凄凉,死于病榻。

他俩还算识时务者,熬到了最后,很多谋臣便是在鸟不尽时便被藏,兔没死时便被烹。

为人臣者不易,为谋臣者更不易。

楚岫听着皇帝的话语,像是平时和好友的谈心,但是他知道他们是君臣,这是一个出身地位决定一切的地方,皇帝用平和普通的语调说出的话,代表的仍是一国之语。

楚岫已在心里给皇帝定下了位置,一个让他来辅佐的君主。

楚岫在心底总有一种使命感,觉得自己能到这个世界来,定是让他来为这个世界人民造福,让他一展才华,不然他实在是不安心,不知所措。

在他又将自己定位的同时,他的命运似乎便已注定了一个轨迹,他自己将自己强制性送上轨道。

“微臣认为,突厥虎狼之国,一直搔扰我承国边境,劫掠百姓财产,百姓惊恐、生活慌乱、不得安宁;突厥此时小掠,是他还没一统北方外番,当他一统北部,定会想图谋中原之地。臣认为和突厥联合,只是暂时权谋之策,对突厥还当警惕。”

皇帝莫语昊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身体向后靠了靠,一手抚着扶手,眼神深沉的注视着楚岫,楚岫答完话,规矩的站着,静静的接受君王的审视,大脑自动屏蔽掉不久前才发生的尴尬事。

“爱卿所言极是,只是,……你先看看这个!”

皇帝将御案上的密函拿起,递上前去。

楚岫迟疑了一下,才恭敬地上前双手呈接过来。

斜眼瞥了上座的皇帝一眼,看到他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更加疑惑了,马上打开密函看了起来。越看心越沉,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如何做想,这个突厥亲王也真不知怎么长的脑子,要他作甚,他又不是公主,还能让他带回去和亲不成。

“皇上,微臣对此不解!”楚岫看到这样的外交密函,既迷惑又无辜,微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对付。

“那阿史那承靖想要爱卿,这不是很简单!你说朕是不是该将你送给他得来三年边境安稳?”皇帝面无表情,轻敲着御案,望着楚岫,说道。

“皇上,微臣一人即可换取我承国边境三年安稳,这自是臣的荣幸。

只是,这种交易毫无凭据,突厥对于劫掠之事,已是习惯,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就改变这种习惯,即使有突厥亲王的保证,这种事微臣认为也做不得数;况且,突厥所处北方,气候恶劣,粮食陶瓷茶叶丝绸布匹等物无出产,假若不靠劫掠,又无通商,这些物品得不到供应,突厥贵族怎能忍受,所以,微臣认为,此密函中所说三年不扰承国边境乃虚谈,不可做真!”

楚岫说完,站了好一阵都没得到皇帝的回应,背上都起了层薄汗。

“北方蛮夷其本性如此,朕也认为此事不可做真。”皇帝终于开了口,“那密函就给你了!爱卿自己去拟了回函吧!”

楚岫得了大赦,马上谢恩去写回函。以皇帝的口吻,婉言谢绝了阿史那承靖的请求,写好后交给皇帝,皇帝看了看就让楚岫离开了。

其实,皇帝把信给楚岫看了,楚岫已经明白皇帝不会将他送出去。不过,后来得到肯定的回答,楚岫还是松了口气,觉得皇帝已经很看重他了,毕竟,将一个不重要的内臣送给别国亲王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阿史那承靖收到回信,只是摇摇头,能得到那个恍若雪山雪莲的美人自是好的,没有得到也不会特别介意,毕竟,身在高位,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只要想要,就有很多。

二一章 玷污公主之罪

三日后于太尉生辰,皇帝陪同于贤妃前往为其祝寿,这是对于家无上的荣宠,再者,于贤妃为皇帝生下了皇长子,于家到现在是位极人臣、荣光无限。

当天,秦月也跟着皇帝出了宫,只是,楚岫并没有按照秦月所说,去向皇帝请求出宫前往观战。

楚岫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便在秋风院里看书,恶补这个世界的历史风俗。

知道出了事,是在第二天早上,他正准备去御书房,就有皇宫大太监来宣他速速前往揽月宫面圣。

揽月宫是秦月住的公主殿,他从没有去过。担心秦月出了事,他随着前面的领路太监一阵疾走,还不断打听着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也许是此事机密,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是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高手,并不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害他一路上担心忐忑。

进了揽月宫,甚至没有时间打量这座宫殿,随着进了宫殿内殿,就被面前的场面骇到了。

这是符合公主地位的宫殿,阔大恢弘又不缺少婉转细腻,粉红色的色调,一切器物都精致异常,可见皇帝对这个公主极为宠爱。

秦月穿着白色的单衣,外面随意披着件粉红的宫衫,坐在一边矮榻上一动不动眼中无神,看到楚岫进来,她才目中有了神采,朝楚岫眨了眨眼,楚岫看到了她,却不敢回应她。

皇帝一脸怒容站在一边,身边是一位身着淡绿宫装高绾发髻的美貌雍容女子,应该是皇帝的某一位妃子,看到她和前几天遇到过的于文青长相上有几分相似,楚岫就已经确定她应是很受皇帝宠爱的于贤妃。于贤妃微敛着眼神,一副焦急欲泣的模样。

在另一边的地上还跪着一个披头散发只身着一件里衣的男子,他低垂着头,同样也一动不动。

“微臣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楚岫还没有下跪,就被皇帝制止了,“公主想要嫁给你,爱卿可有意愿!”

楚岫原来还做低眉顺眼盯自己脚尖状,听皇帝这么一说,骇得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步才稳了心神,朝秦月偷瞥去一眼,正看到秦月马着脸朝他努嘴眨眼,楚岫根据现场的状况,想秦月应该是在向自己求救。在这个世界上秦月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本是应当,再加上对秦月虽没有爱情,娶她却也是很好的事,便马上跪下谢恩,“公主乃金枝玉叶,地位尊崇,能得公主相伴自是微臣莫大的荣幸!”

“哼!”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声音虽小,在这个静寂如死寂的宫殿里也足可听清和听出他的怒气,“不过,公主可不是什么完璧之身了,你不在乎?”

“呃?”楚岫因为皇帝这一句猛抬起头,看向一边的秦月,秦月没什么表示,紧抿着嘴望向一边,倒是于贤妃一副更加焦急的样子,她一会儿望着皇帝一会儿望着地上跪着的人,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楚岫吃惊,并不是因为自己在乎秦月的完璧之身,完全是因为秦月还这么小就和别人乱搞实在让他不太接受,后来即使想通了,也为到底是谁让她破了身疑惑。

“哼!你这幅样子能让谁娶你,行为丝毫不知收敛!”皇帝一双冷眼扫过秦月、楚岫后盯着跪在地上的人,“于卿,你污了公主,本应当斩,且看在你父亲为国鞠躬尽瘁、你姐姐为朕生下皇长子的份上,免你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革去职务西北充军吧!”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么做!文青他还小,……”于贤妃听到宝贝弟弟要充军西北,马上哭泣起来。

“他擅闯皇宫,染指公主,本来朕做主将秦月下嫁于他又何尝不可。只是,你也看到了,公主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那他就必须为此负全责,玷污公主的罪责如何,想你也清楚!”皇帝打断于贤妃的话,没有最开始的厉声厉色,不过也绝不容情。

楚岫跪在地上,地上虽有地毯,跪久了也难受得很,听到皇上的言辞,知道自己所想不差,秦月将于文青弄进了皇宫,还来了一次颠鸾倒凤,她肯定是想着自己这样做,不是完璧之身,就不会再被送走和亲了。

楚岫轻叹了口气,没想到秦月这般决绝和不分轻重,看来还是自己娶她好了。

“皇上,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皇宫,更不是有意要染指公主,皇上,不知者无罪,您从轻发落吧!”于文青在外一副纨绔子弟样,在皇帝面前丝毫不敢放肆,只是磕头求饶。

此时秦月在一边对地上的于文青怒目而视,骂道,“没用的孬种!敢做不敢当!”

“秦月,你要朕将你在皇宫关一辈子么?”

皇帝的话让秦月马上变了脸,“皇兄,你答应我的,只要楚岫愿意娶我,你就放了我,再说,我根本没有错,全是这个人仗着武功比我高,喝醉了酒强逼与我!”s

上一篇:日暮含烟烟欲收 下一篇:最后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