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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妻嫁到(37)+番外

这才知道林十三突然和她们断了往来,是因为常生,他说常生就是常远山,父亲留下的最后只言片语,就是告诉她,好好养大三个孩子,他说女子也能顶天立地,他说朝宁是他最好的朝宁,他说不要去找常生,难得糊涂。

可是她没有听。

是非对错,她非要分个清清楚楚,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

银白的月光照在大地,她抱住双膝,一脚踹开了灯笼去:“爹……”

一声爹才叫出口,泪水就从指缝流淌出来。

女人双肩微动,低声地啜泣。

这个时候,郡王府的高墙下,暗处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抱着双臂,就倚在墙边,一站直身体了,光头被月光照见,起了一圈银边。

林十三缓步走出,这就走了过来。

他弯腰提起灯笼,重新放了面前,这就和朝宁并肩坐了一起。

李朝宁犹自哭泣,却听身边的人吹起口哨来,她抬眸,转过头来,看见林十三仰着脸,一本正经地吹着口哨。他哨音纯正,吹的是江淮的小调,是从前常带着宝儿去听戏学来的。

他的目光似乎在月亮上面,朝宁眼中的泪又掉落下来,忙伸手一抹:“林大哥,你怎么在这?”

林十三煞有其事地举了一手在胸前,单手行了个合十礼:“阿弥陀佛,菩萨跟我说这有人看不破红尘,让我过来渡一渡她。”

女人吸了吸鼻子,直瞪他:“我用你渡了?说的好像你看破了似的。”

他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当然已经看破,不然怎么入我佛佛门呢!”

林十三平常就总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背后她总是叫他假和尚,此时他一身青衣,就在身边,竟也叫她安心。李朝宁坐直了身体,别过了脸去,不叫他看她的哭脸:“那你跟我说说,你看破什么了?”

他笑,指着空中的月亮叫她看:“你看它也有满月,也有缺,更何况人呢,生离死别总要有的,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便叫罢了。”

朝宁抿唇:“那你呢,心里的那个人,罢了吗?”

她这一问他,林十三也坐直了身体,他扬起脸来看着明月,不由叹了口气:“很奇怪,也说不上她哪里好,可就是忘不了。是道是佛我都试了,可从来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这心魔难除,怎能罢了?”

他心里有个人的,还是个死人。

李朝宁现在已经知道是谁了,也难免好奇。

火红的灯笼映着二人的脸,月光之下,一个心神俱散伤情失意,一个袒露心伤刻意相伴,竟然也唏嘘到了一起去。

郡王府的大门,开着一条缝,才走到门前的男人,已然顿了足。

顾修手里提着件斗篷,到底还是转了身。

他脚步也缓,只不等他走开几步,外面却又传来一少年惊呼:“姑姑!姑姑快回去看看吧,家里出事了!”

第三十章

屋中比之上一次打砸还要彻底,几乎已经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

李清止收拾了几口人的衣服细软,包了放在地上,她就坐在上面抹着眼泪。

朝宁一进屋,小姑娘立即就哭了起来:“姑姑!”

她过去将受惊的侄女拥在怀里,屋里一片狼藉,她收藏的许多药材都散落在一旁,李厚一脚踢开摔碎的个陶罐:“幸好宝儿不在,不然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看了户贴又一顿搜查,不知道找个什么东西!”

林十三紧随其后,摸了摸他的光头:“你看,听我的早住进郡王府,就没这回事了。”

朝宁的目光从散乱的干药材上面轻轻扫过:“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李厚开始挪动桌椅:“现在我们怎么办?”

十三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收拾了,这么乱等收拾好也亮天了,跟我去郡王府吧。”

朝宁放开李清止,也回身扶起了桌子来。

李厚也拿不定主意,抿唇看着她:“姑姑……”

林十三跟了过来:“走吧,我来背清止。”

李朝宁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只拽住了他的胳膊:“我为什么要去郡王府?我去郡王府干什么?若不是信陵君,说不定我还没有这些祸事,我靠谁能靠一辈子了?她们这明摆着是一个想要我性命,一个想要我的东西,可当真是视人命如草木,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十三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顾修应当不知,先与我回去,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抚着胸口,里面的半截玉如意,仿佛有了温度一样扫着她的心。

朝宁摇头:“我不,我现在拖家带口就去东宫跪着,早晚求得机会面圣说道说道!”

李清止也在地上哭着:“可不是!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亏得宝儿没在家,要是在家还不得给人都抓走了!”

她越说越是哭得大声,林十三要背她,可她说什么也不去。

几个人正在屋里争执,忽听邻居家的狗汪汪叫了起来,外面又是一阵骚乱,李朝宁回头,从窗口能看见院子里进了许多人,她身一动,当即被林十三拽住了。

他挡在她的身前,先一步走了出去。

朝宁连忙跟上,推开房门,院子里果然多了许多人。

火把照亮了整个小院,侍卫队侧立两旁,只见一人缓步走进。

顾修负手而行,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眼熟的斗篷,李朝宁向前一步,站在十三后面不解地看着他。

他一招手,身后又有人冲进屋里搬了个椅子出来,男人撩袍坐下,侍卫队齐齐吼了声着,自他身后颤巍巍跟进来一个身穿官府的男人。此人浑身圆滚滚的,连滚带爬跪了他的面前。

顾修的目光穿过林十三的肩头,就落在朝宁的脸上:“宵禁还未施行,青天老爷倒是先体察民情来了,看看都哪些人干了什么好事,打着谁的旗号,一个个都给本王查清楚了,本往就在这等着,今夜查不明,唯你是问!”

这样的场景真是似曾相识,林十三抱臂以对,抿住了唇。

他看着顾修,只冷笑一声:“你动作倒是快。”

李朝宁在他身后拽了下他的袖子:“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这假和尚回头和她说了什么,女人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二人站在一处,略显亲密。

顾修靠在椅背上,伸手拽过斗篷的帽兜,这就戴上了,秋风才刚吹过,这便遮住了他的眼。

一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宝儿一骨碌爬了起来,她伸手揉着眼睛,抬眼看着陌生的帐顶,一时间有点迷糊。片刻之后,她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姑娘站起来跳了跳,又舒展双臂做了几个动作,发现自己力气还在,顿时无畏起来。她自己穿了衣裙,披着长发这就下了床。

翠环在外间听见她的动静连忙进来给人按住了,她撩起宝儿额前的碎发,摸了摸:“小祖宗你怎么起来了?”

宝儿脸色还有些发白,乖乖让她试着体温:“我没事,我好了。”

翠环也不敢放她走,只牵住了她的手:“好什么好,再睡会罢!”

宝儿坚决摇头,她也没有办法,只得推了孩子过去梳头。

早上还有点凉,穿戴整齐又吃过早饭了,宝儿便一刻也坐不住,跑了外面去找林十三。

他就住在原来老太太的院子里,仔细问好了地方,宝儿蹬蹬蹬就跑了去。

郡王府里一共也没几个人,偌大的院子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她小腿跑得也快,到底给翠环远远甩在了后面。可惜进了菜园子,却没瞧见半个人影,平日这个时候林十三已经在园子里浇水了。

她站定,对着园子里喊了一声:“十三叔!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小姑娘鼓起两腮,又喊了一声:“十三叔!”

还是没有人回应,林十三每日天亮必起,打坐念经练武浇菜园子,几乎都在这个院子里,没有听见任何的动静,应当不在。她之前来过这里,老太太这才没多久,本来也是不害怕的,但是经过昨日那么一吓,难免胡思乱想。老太太这个院子的青砖路本来就被藤蔓蔓延缠得严严实实了,宝儿左右看了看,捂紧了胸口喃喃自语:“没有人我可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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