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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深情(3)

裴深情脚一点地,躺椅停了下来。

她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长腿一跨,整个人都骑在了窗户上,他一手扳着窗边框架,正往下面看。即使他们距离办公室有一段距离,可能因为空旷也能听得见女人的哭声。

还是那么刺耳,声音大小都刺耳。

少年松手,整个人往下一动,然后又抓住窗框,竟是有点轻生意思。

深情看得清清楚楚,坐直了身体:“喂。”

声音不低,他没有回头,但是很显然听见了。

她看着窗框上他的手,骨戒秀美,是只好看的手:“这下面是草坪,从三楼跳下去,摔不死,只能残。”

他这才回头,眉宇间像结了冰。

距离这么近,她才看清,他右眼角处还有一颗泪痣。

裴深情见他看着自己,耸肩:“是真的,除非你能保证头朝下,最好能摔在石头上,那样的话脖子断了,头也摔坏了,就会死。”

少年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跳下去?”

声音也很好听,她更是柔声柔气的:“不,随便,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想死的话怎么做才能如愿以偿,哦对了,现在你在我爸爸的事务所,如果死了,他是会负一定的责任的,不过我想他也不会太在乎那点钱,那样你的监护人,刚才那个人是你妈妈?她可能会拿着你死亡的赔偿款,嗯……潇潇洒洒很快就忘了你这个儿子了。”

他眼中怒气更盛,她一脸笑意,腿一动,躺椅又轻轻晃动起来:“人性本来就是这样,不信你就试试,这世界可是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个也无所谓。”

看着她笑脸,他索性两条腿都跨了外面去:“死了就死了,管那么多。”

三楼也不矮了,窗口有风,正值中午伴着暖阳吹在他脸上暖洋洋的,裴深情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一手扶住了躺椅扶手。

她又叫了他一声:“喂,等一下。”

他坐在窗口,回头,略有不耐:“怎么?”

她抬手指了下落地窗最东侧的窗户,也开着:“你想跳楼能不能去那边,我平时常常坐在这晒太阳,你跳下去了死没死我都会做噩梦的。”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一下被推开了来。

裴向南和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先后冲了过来,就在刚才,裴深情悄悄拨打了爸爸的手机,他们在办公室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这小子要跳楼!

一见到儿子要跳楼,女人反而不哭了,她走得很快,一边往这边来了,一边叫骂起来:“跟你那个死爹一样,还特么要跳楼,跟谁学的,想死怎么不早点死,跳啊,跳下去一了百了,正好不用管你省了老事了!”

少年回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裴向南还算冷静:“孩子,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别干傻事。”

说着瞪了女人一眼:“别骂他了,你真的想他跳下去一了百了了?作为母亲真该反省一下。”

女人尖细的高跟鞋踩着地板咯噔咯噔直响,她一脸的怒容此时已经变成了嘲讽:“他想死是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走过来了,这时候才看清她的脸。

很美,少年长得像她。

只不过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东西,才显得她妆容都那样粗俗,她冷嘲热讽的模样令人作呕,裴深情站了起来,她双腿白皙纤细,拦住了这个女人。

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少女口齿清楚,声音是不亢不卑:“《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十六条第一项规定未成年人的父母是未成年人的监护人,禁止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暴力,禁止虐待、遗弃未成年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二十三条父母有保护和教育未成年子女的权利和义务。在未成年子女对国家、集体或他人造成损害时,父母有承担民事责任的义务。现在楼下停着我爸爸的轿车,他要是砸上去不死也残,可能律师事务所沾点责任,可赔偿你的钱恐怕不足赔偿车损,你别忘了这楼下全是知名律师,跟律师打交道,你儿子死不死你一分钱也得不着,还得沾一身腥。”

女人脸色顿变,闭嘴了。

裴深情转过身来,对上少年诧异的眼。

如果不是刚才他往楼下看了好一会儿,知道下面就是草坪,只有草坪,真要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骗到了。

他站在窗外狭窄的边缘上,回头看着她。

她向前两步,走得不快,对着他伸出了手来:“即使这个世界生无可恋,你也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总有一天,令你厌恶的你可以唾弃,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就能做什么样的人,你少年未满,就这么死了甘心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竟然相信这句话,来,你回来,我保证你以后想起今天没有跳下去,做梦都会笑醒。”

说着,她人已经到了窗边。

少女手腕纤细,一脸诚恳,对着他眨着眼。

他看着她,没有动。

她笑笑,还很轻松,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脸上。

拖延时间成功,得到消息从楼上顺下来的安保人员系着安全绳稳准快地落到了三楼前面,一把抱住了少年,推着他伏身在窗上。

少年扬着眉,挣扎着略有不甘,抬头看着仅有一窗之隔的裴深情。

她纤细的手还在眼前,可她这时候却只是拍了两下手,好像手上有什么土一样。

被推着摔进窗内的那一瞬间,他滚落她的脚下,看见她低头看了他一眼。

长发在她脸侧滑落,她扬眉,有点调皮:“傻瓜。”

然后转身,消失在他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乌拉乌拉Q,幸福健康快乐魔法施展给你们,准备好,红包雨天天下啦啦啦~~~

☆、我叫裴铎

第三章

一团纸巾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那白皙纤细的手腕,似乎连擦鼻涕的时候都无力。

裴深情坐在三楼办公室的沙发上面,这会儿虽然没有高烧,但是空调一吹开始流鼻涕了,她坐在她爸爸的办公椅上面,一张一张抽着面巾纸,鼻子吸得有点红,小脸煞白,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

娇娇嫩嫩一姑娘,少年坐在门口,抬头看着她。

安保人员推他的时候,因为他抗拒挣扎胳膊刮到了窗口,划了一道口子,连T恤都划坏了。这会裴向南和女人在楼下交涉,楼上两个保安大哥看着他,一条胳膊就这么搭在腿边,血迹浸透了衣袖,这小子也好像不知道一样。

深情回手放倒一些椅子,靠在上面。

刚好能看见他,她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一点多了。

头昏昏,鼻塞塞,正是昏昏欲睡,办公室门一开,一人快步闯了进来。

同她一样的学院风校服,眉清目秀的大男孩背后背着一个书包,手里一边是女式书包,一边提着购物袋,脚步匆匆一脸担忧。

这个人,她们可能从出生就互相认识了。

康岱的父亲康提和她们家有点渊源,后来也搬了一起相距不远成了邻居。

他和她同岁,这会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年的变化期,个子猛窜。

东西轻轻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他也先把自己的书包拿了下来,之后过来就先摸了把少女的额头。

裴深情还吸着鼻子,对他笑笑:“康岱,你越来越像我爸爸了。”

还好没有发烧,康岱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啊,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我跟你这么操心,别说你爸爸了,没等你长大,我都愁成老头子变成你爷爷了。”

想了下康岱老头子的模样,深情笑:“我要告诉康提舅舅,你占他便宜。”

的确,辈分在那,有点失言,不过她一向聪明,只字未提自己爸爸,倒把他爸搬出来了,康岱笑,胡乱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他打开购物袋,拿出了奶问她喝不喝。

她说不喝,问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应该还没到放学时间。

康岱说学校临时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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