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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66)

“貅!”貔貅非常高兴。

楚潇拍拍它,又道:“她脚踝受伤了,让河童抓的。你帮她舔一下伤口。”

“……貅?”貔貅往后缩缩,不情愿地骤起眉来。

然后它爪子往他胸口一按:“貅!”

“什么?我自己舔?不不不我不行……”楚潇语重心长,“你看我现在是人形,没有疗伤效果啊。”

“貅!貅!”貔貅据理力争。

“不我不能变回去,我变回去太大了,这里是三峡景区,化形会吓到人的。”楚潇简单地说了道理,又问它,“你为什么不想帮小拾疗伤?你不喜欢她吗?”

貔貅小眉头皱得更紧了:“貅貅貅貅?”

“我……”楚潇在它的反问中哑了哑,“我喜欢她啊,我其实特别……特别喜欢她。”

“貅!”那你还不自己去!

“不,你不懂。”楚潇笑音发涩,“我有点后悔在她面前化过形。如果她能忘了我是上古神兽就好了,嗯……算了你还小,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她治伤吧?”

“貅……”貔貅想想小苗的话,又似懂非懂地打量了一会儿自家二哥,然后迟疑着点头,“貅貅!”

于是五分钟后,正忍着疼用湿毛巾给自己擦伤口,擦到双目含泪的祝小拾听到了挠门的声音。

“谁啊?!”她从呲牙咧嘴中抽神喊了一声,外面没人回,就是挠门声又响了两下。

祝小拾暗骂了一声艹,心说该不会是小妖寻仇吧?嘴上应了声“来了”,伸手握住降妖杵,踩着拖鞋一步步挪了过去。

她谨慎地先挂上了安全锁链,然后才将门拉开。

锁链在拉门间哗啦一响,外面同时一声热情洋溢的:“貅!”

“哎貔貅?!”祝小拾赶紧将锁链摘开,一把将它抱进屋。

“小胖子你又沉了!”祝小拾把它放在床上,貔貅懒洋洋地趴平,但她刚刚也躺上去,它就眼睛一亮又爬起来,扑过去一把抱住她挂着几道血口子的脚踝。

“哎哎哎哎别别别有伤!!!”祝小拾大声惨叫,接着就觉脚腕处被软软的东西一蹭,一湿。

“小胖子你干啥!!!”祝小拾顿时有一种“卧槽难道它嗜血?!”带来的悚然感,一蹬一抽挣开了貔貅的圆滚滚的身体,定睛却愕然看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祝小拾呆滞三秒,扑过去一把抱住貔貅:“你可真是童叟无欺的瑞兽啊貅!”

“貅!!!”貔貅愉快应和,祝小拾欢乐地一撩被子,抱住貔貅就睡了。

是夜,整个西陵峡归于文明湮灭般的安寂。河水还在静静流着,崇山峻岭宛如巨兽般蛰伏在水脉之间。

寒凉的水下,群鱼也已入眠,水藻无声地飘荡,沉淀千年的石块犹如一座堡垒,隔绝出一片不为人知的世界。

石堆的缝隙中,一只生着利甲的爪子伸出,有力地一攀,灰黄色的身影随之显形,敏捷地窜向水面。

视线拉远,河底一簇簇的石堆中,无数河童先后跃出,蹬着蛙腿般的后腿,直奔水面。

十几秒后,它们陆续在河面上冒了头,在清浅如纱的月色下,稳稳地游向河岸。

它们齐齐扭头,黑晶石般的眼睛望向西面,一幢还亮着暖黄灯火的酒店小楼。

酒店房间里,貔貅卧在祝小拾怀里熟睡着,嘴角挂着美滋滋的笑。

但渐渐的,它睡不安稳了,周遭越来越高的温度令它难受,身上开始出汗,茸毛很快被渗出的汗浸得湿哒哒的。

终于,貔貅在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中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貅……”它皱皱眉头,又扯了个哈欠。然后神思慢慢清醒,越来越觉得周围热得不正常。

“嗷——”它在黑暗里疑惑地愣了一会儿,往祝小拾面前凑了凑,抬爪往她额上一按……

“嗷!!!”滚烫的额头令貔貅倏然收回了爪子,它急吼吼地从被子里窜出来,推推祝小拾。见她不醒,又从床边跳下去扒门。

可门把手太高了,它又胖,跳着都打不开门。

貔貅急得呜呜直哭,吭哧吭哧地爬回床上,再度试图将祝小拾推醒,但仍然无济于事。

“嗷……”貔貅无措地在床上打了个转,想了想,又奔到床头尝试着用祝小拾的手机给二哥打电话。

无奈触屏这东西,对于它的爪子而言太难操控了!

貔貅很怨念自己现在还不能化形。其实它也快五千岁了,有些成长比较迅速的大妖,这个时候都已经可以化形了……但它显然不是成长迅速的那一类。

“貅貅貅!”貔貅火急火燎地废了半天劲,才成功地在屏幕上敲下一个“1”,距离拨完二哥的号码还有十位数。

“貅貅貅貅貅!”貔貅急得碎碎念。

外面的树影突然一晃,手机的光芒映照下,房顶上树枝黑影一闪。

“咿——?”貔貅抬头锁眉,心底一缕不安的直觉促使着它走到窗边,探头向外一看……

“哇!”窗下的东西同时也看到它,黑晶石般的眼睛里沁出寒气,一跃而起!

第52章 西陵峡里欢乐多(三)

“啪!”河童生着利甲的爪子拍在玻璃上, 但玻璃很有尊严地竟然没碎!

河童大怒,冲着玻璃这边的貔貅嘶叫:“哇!!!”

不甘示弱的貔貅也超凶:“嗷!!!”

“哇——!”

“嗷!!!”

就这样斗嘴几番,祝小拾都没醒。于是窗边的争执升了级,更多跃至窗外的河童开始踩着窗沿一同狠拍窗户,终于, 有尊严的玻璃败下阵来,“咔”地裂了一道细缝!

“貅……”貔貅秒怂一刹,又外强中干地继续朝外吼。

河童再度拼力拍下, 那条细缝迅速延伸几寸:“咔!”

貔貅遍身茸毛一炸, 理智地不再激怒对方,焦急思量别的办法。

它目前只会三两种简单的化形,包括化成一道烟和化成剪影。但这种化形基本只能用于隐藏和求救,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且更要命的是,因为能力不足的关系,它想化形必须先做心理准备, 有突发状况的时候化不了!!!

貔貅很崩溃,“貅貅”地念叨着,跑到祝小拾身上使劲跳跳想把她叫醒,可高烧中的祝小拾完全没有反应。貔貅无计可施, 最后只好又回到窗边, 试图用“超凶”的气势吓退敌人。

“咔——”

“哇!”

“嗷!”

“哇!!”

“嗷!!!”

“咔……”

各种动静穿过酒店隔音还算好的墙壁,击入军人耳中,克雷尔蓦然睁眼。

他下意识地屏息静了一秒,在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位后, 拿过放在枕边的枪上膛,悄无声息地贴到窗边。

枪口挑开轻遮的窗帘,几米外的惊悚画面映入眼帘。克雷尔眸光微悚,手探出去,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

“嘭嘭嘭——”三枪连响,虽有消音器遮掩掉大半声音,但在极度静谧的夜间仍如闷雷震起。

顷刻间,数个房间先后亮灯,一分钟之内,十余荷枪实弹的军人涌至酒店大厅。

“咔嗒——”齐整的枪支上膛声短促一响。克雷尔看了眼门外土路上那群张牙舞爪的河童,简短道:“放。”

刹那里数枪齐响!非杀伤性的橡胶弹在黑暗中擦着火花冲向玻璃窗,原本完好地立在窗框里的玻璃在与橡胶弹相碰的刹那化作无数细碎薄片,在月光照耀下反着淡光洒向各处。

紧接着,又一叠枪响。

下一轮橡胶子弹穿过再无阻挡的窗框直击目标,土路上一片吱哇乱叫,河童纷纷倒地。

一切开始和结束都在几秒之内。端着枪的队员们训练有素地压至门外,举枪瞄向三楼的窗户。

玻璃内的貔貅一看不对劲立刻闪了,外面和它叫板的河童们蓦然转身,顿时惊声尖叫。

“那个房间有人住吗?”克雷尔睇视着那些在月色下犹如干尸般的土黄小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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