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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35)+番外

云婵怔然望过去,看了许久,只觉那镶满各色珠宝的匕首瞧着精致,却是毫无印象。

“这是您册封长公主的时候,赫契使节献上的贺礼。您收在库中一次未用——今日,是您第一次用它,就是要臣女的命。”袭亦茹轻轻曼曼地说着,仿佛真的是在陈述事情原委一般,“您去赫契走过一遭,您很清楚,赫契的这些东西,锋利得很。”

“你敢……你敢在端庆宫中安插眼线……”云婵怒不可遏,只想从宦官手中挣出来,却是无果。

袭亦茹朗声一笑,压下笑音后,又说:“是。想起长公主先前被皇太后扣了俸禄去难为冯氏……臣女当真觉得对不起她。”

那次……竟也是她……

“她 是冯家人,和皇太后走得最近,自然没有人会疑到臣女身上;事后陛下找茬罚她也没有直言原因,皇太后只道陛下有意找冯家不痛快,根本不往此中想、便也不会把 臣女推出去。”袭亦茹三言两语说清当日细由,稍一顿,又道,“哦……自从和皇太后禀了长公主与陛下的交谈,皇太后那阵子当真是对臣女好得很呢。”

“卑鄙……”云婵切齿唾骂。只觉这人当真无耻至极,如此不堪的阴谋算计,还能带着炫耀微笑着说出来。

“臣 女原本……当真是不想害长公主的。”袭亦茹无奈地摇了摇头,哀声一叹,“可是……臣女日渐觉得,不只是长公主您心里有陛下,陛下待长公主也绝非兄妹之情。 长公主您说……若是两厢情愿,那些个‘不可能’的事,还仍是‘不可能’的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他喜欢什么都是得的到的。”

“你……”云婵想要斥责又无话可说,袭亦茹又叹了一声:“所以啊……臣女思来想去,拗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那话。想让这些事变回‘不可能’,终究还是要让陛下不喜欢你了才是。”

她耸了一耸肩头:“狠心的女子没有谁会喜欢的——便如我,也并不喜欢自己这样。不过陛下他不会知道,他只要知道你伤了我,便足够了。”

云婵死死地盯着她,惊怒交加间,恐惧逐渐地蔓延开来。心底仿佛正被外面的冷雨浸湿,想躲又无处可躲。

一声闷雷之后,终于有声音穿过雨水贯入殿中,微微尖细的嗓音悠悠长长:“陛下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论如何当个合格的绿茶#

【袭亦茹的微信朋友圈】

又是一场细雨,看着雨滴落下,没有人在身边

(此处有“不经意”间拍到化妆品包装的高度PS的性感自拍)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袭亦茹】

“长公主酱紫,让人家很心塞呢。我又不忍心伤害谁,只好自己伤自己让他不喜欢你了。”

云婵:……艹。

☆、第31章 明晰

眼看着在霍洹踏入殿门的同时,袭亦茹哭得梨花带雨。

她肩上那块殷红蔓延成了更大的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轻抚着胸口,抽抽噎噎的,极尽娇弱之态。

云婵犹被宦官押着,发着怔看着袭亦茹这般姿态,看了一会儿,竟连方才的恐惧也没了,只剩了从心底滋生的冷笑涟涟。

犹记得刚进宫不久的时候,因知是要送出去和亲,如何讨得男人怜惜、欢心也不是没学过。只是那时年纪太小,听得似懂非懂,后来皇后开了口,这些“技巧”也就搁下不学了。

若不然……她没准还真能有本事哄得汗王开心,不计较她的血统了呢。

一时的晃神后,云婵冷笑着感慨袭氏真是把这些本事学得地道。莫说霍洹,就是她自己若不知真正始末,走进殿来看到她这般委屈模样,估计也要觉得可怜、继而对“凶手”无比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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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洹看见那一片血迹的同时,足下狠狠一顿。愣了一会儿才看向云婵,遂一蹙眉,目光扫过押着她的宦官,带着些许不解吩咐他们退下。

宦官依言松开了云婵,皇帝眼帘覆下,没有看云婵也没有看袭亦茹,无波无澜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殿中一时安寂,不知皇帝这话是在问谁,便没有一个人敢作答。

“陛 下……”袭亦茹哭得更狠了,眼泪彷如断了线的珠串,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着。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恰好”跪在了皇帝跟前,啼哭不止,“陛下、陛 下为臣女做主……臣女方才不过是闲谈间同长公主提起臣女风寒多日了、想去宣室殿问安而不能,想求长公主把臣女为陛下做的几道点心送去……长公主便不高兴 了。”

她泪盈于睫,哭泣中声音变得软糯无力,顿了一顿,大是懊恼地继续哭道:“若早知如此,臣女让宫人送去便是了……总是觉得和长公主更亲近些,谁知……”

她啜泣着不再说下去,霍洹的面色黯了一些,侧首看向云婵,声音发沉:“传御医来。小婵,随朕来。”

云婵静默颔首,提裙站起了身,随他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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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击打出的声音清清脆脆、不绝于耳,雨水顺着回廊上的瓦片滴下来,没什么规律,又似乎很有节奏。二人延着回廊走了很远,已经离殿门很远了,霍洹才停了脚,装过身来看看云婵:“你怎么说?”

云婵心里一滞:“陛下既已信了她,何必再来问臣女如何说?”

霍洹一哂, 反问:“谁说朕信了她?”

云婵羽睫一颤,抬眸淡望着他:“陛下若当真想听臣女解释,何不让臣女和她当面对质?”

“不当面对质朕也知道你们必定各执一词。”霍洹轻松笑着,“必定她咬定是你、你咬定不是——让你们争上一番有什么意思?总之都是说给朕听,在哪里说不一样?”

乍听之下很像牵强的说辞,静心一想又觉得无可反驳。云婵思了一思,缓缓道:“臣女没有伤她。那伤是她自己刺的,但若找宫正司来查,匕首确实出自臣女宫中不假,是她买通了臣女身边的人。”

“那照这么说,物证是说得通的?”霍洹笑意间添了些许玩味,语中一顿,又道,“殿中的宫人是人证。”

“是……”云婵点了点头,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发了虚,“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定了罪,臣女也无可反驳。”

只看陛下怎么想——这句话从心中涌到口边,又被她生生忍住。她很想知道,若没有这带着祈求的一句话,他本身是怎样想的。

“这事……朕信了谁,另一个便活不成,至少是不能留在宫里了。”霍洹在她面前踱了两步,“断不可能让此人母仪天下。”

云婵发僵地点了下头,垂着首,徐徐道:“臣女碍着这长公主的身份,纵知陛下心意,也没想过‘母仪天下’这四个字。但……陛下此番若宁可信袭氏之言,也请陛下听臣女一语——袭氏心思深沉而不磊落,当不得皇后的。”

“朕 不管她磊落与否。”他不屑地笑了一声,走近了云婵一步,在她耳边轻言道,“留她在宫里,是因为她母亲是朕的生母的异母胞妹。受母亲之托给她寻个好夫家—— 你那日说朕待她再好也不能册她做长公主,不过朕还真打算等大事办妥后册她个翁主、郡主之类的位份,把她嫁出去来着。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做嫔妃,遑论皇后。”

……什么?

云婵愕住了。在知悉霍洹心思之前,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目下看来,却是袭氏一直一厢情愿。

“嗯,在此事上朕也不磊落。”霍洹稍颔了下首,隐有歉意,“知道皇太后一心想让冯氏为后,便不得不挑个人牵制着。不过现下冯氏也不在宫中了,她……”

霍洹抬眼,穿过丝丝细雨眺向那殿门,一笑,目光移回云婵面上:“看你乐意怎样。”

……啊?

云婵懵了一懵,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什么……‘乐意怎样’?”

“你若乐意,就让她养好伤再走;你若不想,朕即刻差人送她回袭家。”霍洹淡声说道,末音才掺了些笑意,看着云婵,静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