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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3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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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婵一时没能作答。只觉霍洹信她信得太轻巧,反让她有些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踌躇思忖了一会儿,朱唇动了一动,坦诚地问出了心中所疑:“陛下是当真信臣女没有、还是因为有所偏袒而如此?”

霍洹猝然一笑,睇着她道:“真傻假傻?”

“……”云婵仔细想了想可能的原因,无果。只好承认,“真傻……”

霍洹的神色变得悲悲戚戚,带着怜悯看了她一会儿,探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肃然道:“这傻丫头……若真去了赫契,人家说着赫契语把你卖了你都察觉不出来。”

云婵面色发了苦,闷闷地任他摸着额头,须臾,以同样悲戚的神色抬起头来:“这叫……当局者迷……”

霍洹的手在她额上一顿,转而一瞪她,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就往毓秀宫宫门的方向走了。无所谓细雨打在身上,广袖飘飘地走得潇洒。

……走了?

……不跟她说究竟怎么回事了?

云婵一头雾水,犹豫了一会儿提步追上去,可算焦急地追问起来:“陛下倒是说啊……怎么回事?什么意思?为什么二话不说就信了臣女而不是信她?明明证据很全……”

霍洹负着双手,悠然往前走着,享受着她虽然着急但仍很动听的声音,听了好一会儿,才故意卖着关子道:“纵是‘无巧不成书’,这‘巧’也得有个范畴。”

“……什么意思?”云婵仍是问得讷讷。

“嗯……你看啊……”霍洹简直是一脸给小孩子讲大道理的神色,“她病了多日,从来没着人去宣室殿请过朕,恰好今日去了,也许不算巧;你隔三差五到宣室殿见朕,从没来探望过她,恰好今日来了,也说得过去。但这两件事正好碰在一起……是不是太巧?”

……是太巧,但就为这个?虽然真没冤枉了袭氏,可单凭这个判断,怎么听都还有点“草菅人命”的味道。

“哦……朕还多了个嘴。”霍洹口气闲闲,“来时路上听说你也在,觉得奇怪,就随口问了句是你主动来的还是袭氏请的。”

这很好打听到。

所以,袭氏把人证物证找得齐全,却是漏了不怎么起眼的一环。她想博宠、想求皇帝来看她,居然叫着旁人同来……这不是奇怪么?

“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害她啊……”霍洹调侃着一哂,“她不知道朕的心思,你可是清楚得很。出此下策,要么是你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要么就是她被蒙在鼓里不知原委还自以为高明。”

云婵脚下猛地一停。

有些存在了许久、却因事不关己的谜团在心中陡然解了开来,就像被一阵风吹散了迷雾一样,立时便得以看到那一端是什么。

脑中发着懵,云婵怔怔地唤了一声:“陛下……”

“嗯?”霍洹回过头来,也停了脚,看一看她,“怎么了?”

“臣女想到些事情……”她心中发慌,语气也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方才那番话,是他说出的,可见他对此看得足够明白。那么……那件事……

他也是明白的?只是顺水推舟地仍然让它如此收尾了?

“什么事?”霍洹蹙起眉头,往回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睇着她,“说来听听。”

“没什么……”她退却地往后退了半步,抬眸看向他,笑得有些牵强,“刚才突然想到……然后又觉得不对,没事了……”

没有胆量问出来。再者……问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即便真是如她所想那般,也只能这样继续下去——这般决断是他的决断、这般结果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而他,是皇帝。

不管两人关系如何,总有些事,是她不能逾越、不能过问的。

“你是想说冯若青的事。”霍洹凝睇着她,轻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玩家【袭亦茹】使用技能【梨花带雨】

玩家【袭亦茹】使用技能【颠倒黑白】

玩家【袭亦茹】使用技能【恶人先告状】

系统提示:玩家【云婵】与玩家【霍洹】组队状态尚未解除,上述三种技能无效。

玩家【袭亦茹】损失气血值87。

☆、第32章

“不……”云婵下意识地否认了,又摇一摇头,续道,“那是和臣女没有关系的事……”

“你可以问。”霍洹淡笑着,声音平静无波,“说什么‘没有关系’,朕若当真告诉你,确实就如你所想那样,你会不会害怕?”

如她所想的那样……

不是冯氏害了袭氏,而是袭氏害了冯氏。因为就如他方才所言,她没有必要去害袭氏,冯氏也同样没有必要。除却她知道他的心思如何,旁人皆觉得冯氏会是皇后,就连袭氏也是这样觉得……

冯若青更不可能是为了争宠而出此下策。冯家指望着她做皇后,必定打小便教导得小心,如何做一个好皇后来稳固冯家的地位她定然清楚,不会蠢到在册封前就做这般狠毒的事,且还如此容易地让人查了出来。

那么……

是袭氏自己服了毒,栽赃给了冯氏……而他是清楚这些的,清楚冯氏没有下毒、清楚是袭氏演了一出好戏,却仍是发落了冯氏回家,将袭亦茹留到今日。

“不只是此事,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朕也是同样的做法。”他慢慢地说着,平静而笃定,“就像你所说,这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但朕不想让你觉得害怕。”

他握着的是生杀大权,可以轻易左右身边每一个人的将来。旁人可以不去想、甚至是刻意忽略这些,但一旦察觉了,总是害怕的。

“朕不是什么善人。”他一哂,“皇位,可不是个适合‘一心向善’的位子。”

“臣女明白……”云婵喃喃地应道,他却又一声笑:“不,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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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仍绵绵地下着,比来时已小了很多 ,打在身上几乎觉不出什么。二人皆没有要打伞的意思,宫人们便识趣地不离得太近,只远远随着,远到连脚步声都不怎么听得见。

“善恶,并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云婵一边低着头走着,一边听霍洹说着,“时时处处想着赏罚分明、不为长远着想,兴许反倒会让更多好人吃亏、教恶人活得畅快。”

云婵无言地思索着,做不出一句反驳。是的,如是当真“赏罚分明”地为冯氏主持了公道,兴许冯氏最终还会做皇后;可冯家若再出一位皇后,许多事情都将更难掌控。

“这样的‘小善’,许是让自己心里过得舒服,却是弃天下于不顾。为帝王者若是如此,实在罪无可恕。”

他循循笑着,一抹笑意明明平缓得几乎捉不住情绪,却如同在雨中绽出一抹阳光,和和暖暖地映照下来,一直映到地上,连正坠落的雨丝都被照出了一片漂亮的微光。

云婵竟望得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滴细雨恰好落在了羽睫上、弄得视线不清了,才猛地将目光挪了开来。稍别过头去,又缓了一缓,才蕴起了笑容来:“臣女明白这些,只是不曾遇到过……”

“所以你会怕。”霍洹接口道,“你担心同样的事情若出在你身上,朕是不是也会顾着大局把你推出去,不管不顾。”

她闻言没有反驳,美眸轻轻一翻:“那陛下会么?”

“呵……你云家还远没有罪大恶极到值得朕推一个很在意的人出去,以此打压。”他给了她答案。有点出乎意料,不是敷衍也算不得是甜言蜜语,只是将个中轻重道了出来,“再是小事,也关乎一个女子的日后,朕知道。”

就这样让她安下来心来,云婵点了点头,终于答了他许久之前问的那问题:“陛下让袭氏养好了伤再走吧。”

他睇了她一眼,她抬了抬眸,又道:“她总归还是要嫁人的。陛下没有赐婚、直接送回府去就已是背着罪名,若再是带着重伤回去,这罪名听着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