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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68)

以至于有些拘留满24小时就放出去的小流氓看见她就闻风丧胆,据说有些群体里甚至有把甄真真列在黑名单第一位的……可见平时作风彪悍。

扔下笔, 迟盛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去看看。”

小胖“喔”了声, 见怪不怪地紧跟着迟盛出了办公室,忙自己的事情去。

迟盛在茶水间找到甄真真时,她正蹲在饮水机前和饮水机下方的储物柜门较劲。

年数久远了的东西,零件已经坏得差不多了。

储物柜的门掉了门把,只余下两个翻黄泛旧的螺丝钉露在外面。

迟盛倚在门边看她闷头和一个柜子较了半天劲后,终于看不下去, 取了自己的杯子递给她:“用我的。”

甄真真掰扯柜子的手一顿,闷声闷气地推开:“我不是真的想喝水。”

迟盛睨了她一眼,也懒得惯着她的臭脾气,拎开她接了半盏凉水,喝了几口后, 冷着嗓子问:“想把人抓进局子来?”

甄真真回头看他,蹲得太久有些累,她挨着桌脚坐下来,看上去更没有精神了:“我是看那个渣男挺不顺眼的,这是私人情绪没错,但我不会公私不分的。”

“谅你也没这个胆。”迟盛把水杯递给她:“警力资源有限,别犯浑了,打起精神做事去。”

甄真真接过迟盛递来的水杯,跟松鼠一样双手捧着喝了一口,凉水过喉,像是一剂烈性的兴奋剂。

甄真真忽的精神了起来,她挺直背脊,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揪着迟盛的裤腿,大吐苦水:“其实我刚才真的想把人抓进局里来,你都不知道那男人把他老婆打成了啥样,嘴角肿起了一大块,眉骨眼角青青紫紫都快没人样了,那女人刚动完手术没几天,伤口都裂开了重新缝了几针。我做笔录的时候她恹得都没力气说话了,只知道哭。”

说到兴起,她把水杯放地上一放,一双眼瞪得漆黑溜圆:“关键是那个女的,我都快冲上去帮她揍她老公了,她居然答应调解,闹了大半天自己挨了一顿揍还什么都不计较的就放过他了,怎么想的?脑子里塞得都是豆腐渣吗?”

迟盛微微眯眼,眼底的危险讯号亮起,他揪住甄真真刚刚话里露出的小尾巴:“你都快冲上去帮她揍人了?”

甄真真“啊”了声,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补救:“这就是个比喻……”

迟盛显然不信,他拎住甄真真警服的衣领,冷声问她:“你就穿着这么一身想上去揍人?”

甄真真纯洁无辜地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脱了的。”

迟盛被她拿话一塞,懵了片刻。

这家伙竟然敢调戏他?

——

应如约接到甄真真劫后余生打来的电话的前几秒还在怔忪温景然说的那句“怎么办,我连自己也迁怒了”。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就连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传达的也是同样的情绪。

挨得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气,还披着夜风的凉意。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听到引擎声后许久才等到温景然进屋。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见来电显示是甄真真,犹豫了几秒,选择挂断。

温景然微微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接?”

“等会再回她。”应如约抿住唇角,认真地看了他一会:“你是在担心我会因为受了这么点小伤你却不在场而有情绪吗?”

其实是有的。

只是那种情绪微乎其微,在意的也不是在事发当时他不在身边。

整件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应如约理智清晰的逻辑里从来就没有一条是希望温景然能够出现在混乱的现场解救这一切。

她很明确,那个时间点他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手术。

唯一有关他的念头,是甄真真问起“温医生呢”时,她心里近乎消极的响起一个声音对她说:“你看,果然吧。”

在离苍山仓促答应试一试的那晚,应如约其实想了很多。

比如谈恋爱时有可能发生的:答应了她的约会却临时爽约,因为接了科里的电话要接一台急诊;除了医院,他们有可能十天半个月也没有时间在医院以外的场合有近半小时的交流,更别提约会;如果她足够倒霉,在遇到下雨天没带伞打不到车或者遇到各种各样麻烦时,他永远不能及时赶到。

她都设想过,并努力说服自己,哪怕温景然的职业不是医生,他也许也无法做到。在决定试一试以后,她就不能因为自己心里这个无法解开的结去苛责他。

可是今天,有那么一瞬间,她负能量了。

就像是她预料到了在一起后会发生的问题真的发生了,那以后她更为之恐惧的事情也会发生。

温景然了解应如约。

她心思敏感,一点小事也能胡思乱想。会揣测对方的想法,会分析对方的行为动作,会揣摩事情的走向。

然后,她会按照她自己得出的结论去决定要怎么做。

她外表的温婉掩盖了她骨子里的倔性,很少有人知道,褪去温凉的外表,她内里有着怎样的心思。

就像她当初在招惹他以后,一意孤行选择了A大医学院。

那时候,她行为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选离他,躲避他。

他今晚在面对她以前,甚至做好了所有可能的应对,可独独没料到——

应如约在发了一会呆后,犹豫着,靠近他,然后伸出手环过他的腰侧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如约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嗅了一口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气。

她并不太排斥温景然抽烟,也许是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格外养眼,又或许时他抽烟时偶尔会微眯起眼睛的姿态太撩人,她除了对烟味会有些敏感以外,有些时候甚至会沉迷在他的一举一动里。

擦了药的伤口接近眼角,她一晚上眼眶都有些泛红。

她闭起眼,舒缓了眼周的疲惫,揪着他的衣领轻轻拽了两下,埋在他怀里的声音开口时闷闷的:“我大概不适合跟任何人谈恋爱。”

温景然低头看她,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把她搂进怀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应如约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正对上他幽邃得看不透的眼睛里,她一怔,后面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没什么了。”

温景然隐约有预感她想说什么,他手指捻着她温凉的耳垂,片刻后,只作不知,低声问她:“赶着回来看你的情况还没吃饭,陪我和梵希再吃一点?”

这其实是一句陈述句。

几分钟后,应如约站在厨房门口,看他从冰箱的保鲜柜里拿出清洗好的一盘小黄鱼。

已经躺成一条的猫听见动静,飞快地从柜橱上跃下,在流理台上如同巡视疆土,整整周转了三圈,寻了个干净的位置慢条斯理地蹲坐下来。

温景然已经见怪不怪,往热好油的锅里放小黄鱼时,还能分神问她:“知道梵希坐这干什么吗?”

“等开饭?”

温景然低声笑起来,纠正道:“在监工。”

监工……

那双湛蓝的猫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锅里的那几条小黄鱼,虽然看不出表情,可那眼神好像还真有几分监工的样子。

炸完鱼,牛排正好也解冻。

应如约帮忙把小黄鱼分装到梵希的猫碗里,端到它面前时,那只猫盯着她看了几秒,从碗里叼出一条,用爪子拨给她。

那睥睨一切傲视群雄的眼神无一不在表示:“朕赏你的。”

身后,转身正好看到这一幕的温景然忍不住虚掩住唇,低声笑起来。

等吃饭时,温景然给她泡了杯牛奶。

梵希已经解决了小黄鱼赶到了下一场,它好整以暇地趴在餐桌上,距离不远不近,就在应如约的手边。

尾巴轻轻扫动时,偶尔会碰到她的手指。

如约抿了一小口牛奶,想起刚才看见冷冻层里整齐码在一层里的牛排,问道:“你经常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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