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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203)+番外

“丁大人。我那小厮若是伤势不重,就请送他回林家休养。”林一川适时地补了一句。

丁铃笑道:“雁行忠勇可嘉。本官会为他请赏。告辞。”

待丁铃走后,花厅之中只留下了林二老爷与东厂六人。

李玉隼上前一步,倨傲地说道:“还不过来与公子见礼!”

丁铃一走,林二老爷已经站了起来,只等着与林一川一起上前行礼。

在国子监与他做对,在林家因着张仕钊和锦衣卫丁铃在,不好同林一川计较。现在花厅中没了外人,谭弈就等着骄傲的林一川如何在自己面前软了膝盖。

他优雅地摇着扇子笑道:“照说我与大公子是同窗。见面打个招呼行常礼便罢。不过现在我却是代表着我义父前来。林家投了我东厂,大公子该行什么礼,心里可清楚?”

投了东厂,便视东厂为主。林家人见着东厂来人,需跪礼叩拜。否则就是背主不尊。林家敢吗?

“一川,还不过来向谭公子行礼!”林二老爷赶紧说道。

众目睽睽下,林一川缓缓站了起来。

笑容从谭弈脸上绽开。

“送客!”

堂中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谭弈刷地收起了折扇,冷冷望着林一川:“大公子莫不是忘了林家的主子是谁了?”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林一川睥睨着东厂诸人,冷笑道,“若说主子,林家自然奉皇上为主。跪天地君亲师,不跪东厂阉党!”

刀离鞘而出,磨擦带出刺耳的声音。东厂六人的刀齐齐指向林一川。

林二老爷吓得瘫坐在地上。林一川这是干什么?激怒了东厂,抄了林家怎么办?他怎么敢说这种话?来的是谭诚的义子啊!

“想在林家杀人?”林一川拍了拍手掌。

花厅的窗户噼里啪啦被推开,脚步声整齐响起,林家护卫出现,将花厅围了起来,数十张强弓对准了厅堂。

“林一川!”李玉隼从来没见过在东厂面前如此嚣张之人,怒喝着林一川的名字,“我看你是活腻了!”

谭弈站起身:“林一川,你可知道背叛东厂的后果?”

“怎么着?就凭你们六个就想抄了林家?要抄家拿圣旨来。有吗?”

气得谭弈指着林一川的手指直发抖。

林一川沉脸喝道:“知趣的就自己走。不知趣就给我打出去!”

花厅四周的护卫齐声如雷:“是,少爷!”

“好。我们走!林一川,你给我等着!”谭弈脸色铁青,拂袖就走。

李玉隼经过林一川身边停住了脚步,轻声说道:“林大公子,勇气可嘉。”

林一川笑了起来:“李大档头,走好。”

东厂六人含怒离开,林二老爷险些哭了起来:“林一川,你这是要害死林家啊!”

“也是啊,我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林一川在林二老爷身边蹲了下来,和气地说道,“我亲自进京去给谭公公跪着赔罪,二叔觉得如何啊?”

“对对,向谭公公赔罪,你赶紧进京向谭公公赔罪去。花多少银子都要平息了东厂的怒气。”林二老爷像捞到救命草似的,拉着林一川的胳膊直晃。

“谭公公原谅我了,谭公子也就不好追究了是吧?”

“对对。去求谭公公原谅。”

林一川摇了摇头,一把甩开了林二老爷:“就二叔这怂样,还想当林家家主?啧啧。”说罢扬长而去。

花厅外的护卫们散去。不知是哪个护卫嗤笑出声,林二老爷总算回过了神,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跳脚大骂:“林一川,我要问问你爹去!我要开祠堂!你忤逆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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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

第222章 不辞而别

对谭弈和东厂众人嚣张了一回,堵在林一川胸口的那团郁气一消而散。然而,他并不轻松。

林家若真有底气,先前东厂梁信鸥不过只身前来,也犯不着对他低头了。

树上的银杏叶被又一年的秋风吹得黄脆。树下的池水依旧清沏见底。少了两尾龙鱼,就少了几分灵动。

“一川,你不是这样鲁莽的人。想好对策了?”坐在椅子上的林大老爷拥紧了薄毯。秋风渐冷,他更加虚弱。遍布深壑皱纹的老脸蒙着垂暮般的颓色。已然浑浊的眼睛遮住了心思,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嗯。”林一川点了点头,“今天来家里的东厂中人,包括谭公公的义子谭弈都很吃惊。事实也是如此。林家就算拉来锦衣卫也无法对抗东厂。林家于谭公公来说,不过是蝼蚊般的存在。”

这是实情。那么,他为何不服软,甚至表现得极其嚣张?林大老爷想起儿子宰杀龙鱼时的委屈愤怒,不觉叹了口气道:“韩信当年能受跨下之辱,只当跪了尊庙里的泥菩萨罢。图一时痛快有什么用?”

“谭弈受不起。”林一川轻蔑地说道。

打小锦衣玉食要星星给月亮,十六岁掌了林家南北十六行,论傲气,不输王侯。士可杀不可辱。让他跪谭弈还不如杀了他。事情已经做了,人也得罪死了。该想的是解决的办法。林大老爷的思维已转到如何平息东厂怒气的操作上:“我吩咐人明晨就动身进京。人命不如银子值钱。谭公公揉捏林家,不过是要钱罢了。”

“爹,先别急。我是另有考虑。”林一川这时发现老爷子误会自己了,轻言慢语地解释道,“东厂想纳入囊中的并非只有扬州林家。谭弈只是一名义子,尚未掌东厂实权。李玉隼也只是十二大档头之一。若跪了他们,林家便真要被谭公公看低了。谁会在意一只钱袋的喜怒颜面?”

林大老爷若有所思。

“我与谭弈素无仇怨。进京时,他来家中拜访。先拉拢的人不是我,而是林一鸣。这是一种警告。如果只为了林家的产业。东厂大可以直接除去我们父子俩,扶了二叔当家主。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因为谭公公知道,林家交到二叔手上,不出两年,林家就控制不了漕运。谁不眼馋这条流淌着银子的大运河?江南商家必群起攻之。东厂再眼馋银子,也没那么多精力对付全江南的富商。谭公公今年才四十八岁,听说身体康健。如无意外,能活个二三十年甚至更久。他不想竭泽而渔。他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长久掌控漕运的人为他效力。省事多了不是?”

林一川冷静的分析让林大老爷微微露出了笑意。他颌首道:“接着说。”

“咱们暗中转移的产业终究是有限的。林家不能丢了漕运。和东厂虚与委蛇势在必行。既然如此,我就要让那位谭公公欣赏我,重用我,扶持成为他在江南最得力的人。跪了一个尚无实权的义子,一个大档头,我还能在东厂诸人面前挺直了腰?谭公公十来年从乾清宫的小太监到权倾朝野。他的眼界必然不低。只要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在他人面前狂傲些又何妨?他能容人。”

“话说得倒是不错。”林大老爷微眯着眼睛看着玉树临风的儿子,心里满意之极。嘴里却揶揄道,“那你是打算进京在谭公公面前跪上一跪了?不是硬气地说只跪天地君亲师嘛。”

“爹!”林一川恼了,咬牙道,“你儿子是为了林家忍辱负重!有你这样拆台的吗?”

林大老爷放声大笑,笑过之后他正色问道:“想为林家博一个长久富贵,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你已经同意答应那位的要求了?”

“嗯。”

“我把林家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父子俩的对话就此结束。林一川小心地送了精神倦怠的父亲回房,告辞离开。还未出门,听到老爷子在身后嘀咕:“给穆家姑娘的银子是你从小到大攒的私房。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也不心疼。”

林一川恨恨然回头:“老铁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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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走后,穆澜悄悄住进了后院假山上面的两间亭阁。这里是林一川的书房,陈设疏朗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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