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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244)+番外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似乎又看穿了林一川的内心。在谭诚面前,林一川选择实话实说:“不习惯。”

求饶与哭叫声极短。谭诚一声令下,四周的番子挥刀就砍。羸弱的女人内侍几无反抗之力。

在那片哭叫声中,谭诚悠闲坐了下来,望向几上的棋枰。那枚刻着珍珑的黑棋就夹在他指间:“明明梁大档头已经查明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中断无珍珑刺客。咱家为何要杀了他们呢?”

梁信鸥也跟了进来,垂手站在谭诚身前,认真聆听。

“一川,你说说看。”

林一川想了想道:“暂时没找到刺客。督主和东厂需要震摄珍珑。警告那些欲对督主不利的人。”

“很简单。”谭诚没有评论他的回答对与错,直接了当地说道,“因为皇帝今天不听话。”

所以三个美人一个才人,皇帝的女人,他想杀就杀了。

梁信鸥扑通跪了下去:“属下无能,给督主丢脸了。”

“起来吧。不怪你。是咱们的皇上以为自个儿翅膀硬了。敲打他一下罢了。”谭诚将棋子放在棋枰上,吩咐道,“宫里头都盯紧了。一个一个筛。人在宫里,就跑不掉。”

他顺手将吃掉的棋子捡了出来,吩咐林一川道:“户部开春给军队新制夏衣。订单给了咱家。你去做吧。莫要以次充好。少赚一点也无妨。”

“是。”林一川应了。

他与梁信鸥同时离开。刚在衙门口分手,两匹马咴咴叫着停在了面前。林一鸣眼睛亮了:“林一川!”

谭弈跃下马,将缰绳扔给守卫,恶狠狠地望着林一川。

“督主曾经让我跪地向你赔罪。我答应他,任你打骂,绝不不还手。你现在要动手吗?”林一川慢吞吞地说道。

这算什么?鄙视他打不过他吗?谭弈大怒:“谁需要你让?”

“那我就不让了?”林一川也不想当人桩任由谭弈发泄。

谭弈一拳揍了过去:“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啪的一声。与当初雁行一掌拍封住燕声拳头的招式一样,林一川的手掌也拍在了谭弈的拳头上,含劲一吐。

谭弈噌噌后退了两步。在他作势扑过来之前,林一川朝衙门里努嘴:“你不是听到督主遇刺的消息才从国子监赶过来的吗?”

与林一川在东厂大门口打一架重要,还是进去看望义父重要,谭弈晓得轻重。指着林一川点了点,扭头进了衙门。

林一川冲林一鸣瞪了眼。吓得林一鸣连滚带爬往东厂衙门里跑去。

“小爷我当了十几年纨绔。还治不了两个小爬虫?”林一川下巴扬起,负着双手,悠悠闲闲地步进了旁边的巷子。

大概是离东厂太近。这条巷子没有人经过。仅有几户人家入夜之后关门闭户,连灯火都吹熄了。极淡的夜色笼罩着小巷,林一川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成了一体。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扯住了他的胳膊,将林一川拉了过去。

被人用胳膊肘抵在墙上,林一川轻轻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人调侃道:“丁大人,你个子矮了些。踮着脚累不累啊?”

没想到林一川嘴里蹦出这句话来,矮了他半头的丁铃气白了脸:“你给本官老实交待。今天御花园行刺的人是谁?你与珍珑有何关系?”

“呀。”林一川诧异极了。他拨开丁铃的手道,“丁大人竟然怀疑我?怎不向东厂告发我?”

“老子看笑话还来不及呢?帮东厂找刺客,吃多撑着没事干?”丁铃气咻咻地说完,小眼睛转得灵活之极,“可是本官却不想被蒙在鼓里。你若不说,我就写封匿名信投进东厂。”

他用脚踢了踢林一川的靴子:“不是想替对方遮掩脚印,你使劲蹭那块泥地做什么?”

“笑话,我在御花园的地上站了站,就成了帮凶?”林一川打死不认账。

丁铃凑近他道:“反正本官是绝不会相信你投靠东厂。你说,如果当初本官收留了你,你不是走投无路,还会投靠东厂吗?”

林一川哈了声道:“想当初是谁冒死把你从山西背回京城的?一碗止泻的草药,一顿饭就把我和燕声赶出了门。还四处造谣说小爷要赖你家不走了。丁小眼,还有比你更小气的人吗?”

“你叫本官什,什么?”丁铃努力瞪大眼睛。

惹得林一川噗嗤笑了:“丁大人,父母生的,眼睛小瞪也瞪不大。没事我就走了。”

丁铃看似拿他没办法,在林一川走出两步后,他突然说道:“本官去年走了趟边城。关外的鞑子偷袭了户部押运棉衣的队伍。今春边城外有三个寨子被屠了。本官见到一个没死的人,他躲在捉野兽的坑里,说屠村的人是咱们的军队。”

林一川回过头:“丁大人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还想让我帮你查案?”

“听说户部给军队做的夏衣订单被东厂拿走了。谭诚收下你,不就是让你给他赚钱么?”丁铃从黑暗中走出来,“本官想让你在这批夏衣上做点记号。”

林一川当没听见,扭头就走。

丁铃咬牙:“会的,你一定会帮本官的。”

第265章 付之一炬

仿佛是种习惯,陈瀚方在送穆澜进宫之后,每天入夜之后又登上了御书楼。和从前不同,如今他只是习惯性地上楼,独自呆上片刻就离开。

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能看穆澜自己了。

自从看到穆澜换上女装之后,陈瀚方依稀有些明白,穆澜进宫讨要“公道”倚仗的是什么。

他懂得感情。正因如此,十九年来,他翻遍了国子监所有的杂书。拆了细察,再亲手装订好。

能看的书陈瀚方已经查阅过了。今夜他坐在顶层书案后,竟有些惘然。目光触及书案上那方旧砚盒,陈瀚方目光柔和起来。他轻轻抚摸着泛黄的竹面低语道:“红梅,是我无能。从前不能想办法让你出宫。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

眼中泪影浮现。杀死于红梅的人是太后。稳居九龙宝座上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公道?”陈瀚方微嘲地扯了扯嘴角,“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治亲娘的罪?更何况那不是普通男人。是皇帝。”

心中的愤懑让陈瀚方的打开了砚盒,望着那方旧砚,小心地注入了一点水,研了磨。

他提笔欲书,手腕突然抖了抖,浓墨滴落在了雪白的宣上。

这方砚是当年进京赴考时,于红梅买来送他的。一直摆在他的案头。砚总有磨穿的时侯,这些年也只是放在砚盒之中摆在案头。平时他使用的已是各种名砚。陈瀚方放下笔,拿起了砚台的盖子。上面雕着一枝梅。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说的是梅。难道……指的这只砚?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陈瀚方挽起衣袖,将那方砚台拿了出来。砚台是实心,自然藏不了物事。拿出砚台,陈瀚方细细研究着砚盒。竹木编制的砚盒,上下两层,上层放砚,下层搁笔。里面的笔,他一直舍不得用。两管竹身的笔依旧照原样放着。陈瀚方拿起笔,用力扯甩笔头,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时激荡,紧握着笔身边哭边笑。

“十九年啊!红梅,十九年啊!”

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苦苦寻找了十九年,却发现它就在身边就在他眼皮底下。陈瀚方激动地捶胸:“我怎么这么蠢这么蠢!”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抖的不行。他定了定神,从笔身中扯出来一条丝帕。帕子的一角还绣着朵红梅。上面寥寥数句话令陈瀚方跌坐在椅子上,伏案痛哭:“如果早让我看到!如果早让我找到!姑姑傻了,那孩子……早找不回了。”

如果早勘破诗中意义,有皇子在手。彼时陈皇后虽死,陈氏家族在朝中根深叶茂。若能让皇帝认回这个儿子。发动学生文臣,以嫡皇子的身份,今天坐在龙椅上的人未必就是许氏之子。报仇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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