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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245)+番外

春风在夜里极为温柔地吹进来。陈瀚方拿着那张丝帕失神痛悔之时,灯光下已多了道黑影。

他手中有剑,指向陈瀚方:“把东西给我。”

陈瀚方捏紧了那方帕子,十年的祭酒让他官威不小:“你是何人?”

那人叹了口气道:“祭酒大人。我是谁不重要。关健是我手中有剑,你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死捏着那东西做什么?那不是你能拿得住的。”

如果是张纸条,陈瀚方肯定一口吞了。

他突然伸出手,将丝帕悬于烛台之上:“我没有武功。只是离烛台近了些。”

风吹着丝帕飘动不定。黑衣人似没想到陈瀚方敢毁了那条丝帕。

两人一时间对峙起来。陈瀚方举着的胳膊渐渐酸了,衣袖的颤抖表明他已坚持不了多久。

“陈大人。如果你烧了它。在下马上就走。不伤你分毫。”黑衣人像是想明白了,轻松地将剑插进了负于后背的剑鞘之中。

陈瀚方不由得愣了愣,身体情不自禁地放松了一丝。就这一丝,烛火的火苗倏地舔上了丝帕,转瞬间燃起一团火苗。

两人都没想到这么快,竟眼睁睁看着那条丝帕化为飞灰,簌簌飘落。

“再会。”黑衣人双手抬起,斯文地抱拳成礼。一个鹞子翻身,从窗户中翻了出去。

陈瀚方目瞪口呆,瘫坐在椅子上。

他冷静了会儿,似想起了什么,拿了砚盒匆匆提灯下楼。

离开御书楼后,陈瀚方回头看了一眼。那地方他再也不用去了。就在这时,风吹开云层,露出惨白的月光。一股青烟从御书楼飘了起来。陈瀚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是云朵飘过。

一蓬火焰极其突兀的耀亮了他的双眼。陈瀚方机灵灵打了个寒战,手里提着的灯笼落在了地上。

“走水了!走水了!”铜锣声惊破了夜,也惊得陈瀚方跌坐在了地上。他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竹管,吹燃了火折子。

倏地尖鸣声中,一枚红色的信号直刺天际。他嗬嗬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男人,他不是普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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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皇宫之中,高高的鼓楼上,无涯面无表情地望向国子监的方向。

那边的天空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红。

与此同时,永寿宫屋顶之上,穆澜倚靠着翘起的飞檐,也望向国子监的方向。看到天边那一闪而逝的红色亮点,穆澜打了个呵欠。似呵欠惹来了泪,她抹了把脸,无声跃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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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所见?”

“嗯。”

“辛苦了。”

“许德昭伏下的花匠呆了十年,禁军盯了两年。没想到在御书楼顶才睡了几晚,竟然让属下撞见了。还好,陈瀚方烧了于红梅留下的东西。否则纠缠下去,明天楼上就多了两具焦尸。属下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锦衣卫堂内的灯光一宵未熄。花白头发的龚铁负手在堂中踱着步。岁月在他脸上刻下道道深痕,就像他的心事,不知藏了多少年。

窗外不时何时飘落起绵绵细雨。他走到窗边问道:“你确定陈瀚方找到的是于红梅留下的?”

雁行极无形象地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捶胸哭喊着红梅红梅,十九年啊,我怎么这么蠢啊?那块丝帕的一角还绣着朵红梅。我眼睛没瞎。”

龚铁回转身,指着他道:“瞧你那惫懒样儿,坐好回话!”

雁行充耳不闻,还不忘往嘴里再填一块点心:“你生的儿子像你呗。”

“混账东西!”龚铁骂完,见雁行半点不怕自己,无奈地说道,“火是谁放的?”

“还能有谁?守御书楼的禁军呗!近水楼台好放火!”

龚铁陷入了沉思:“会是许德昭?”

雁行嗤笑了声:“许德昭要放火,早在他的人发现陈瀚方行为古怪就放了。他心心念念想知道于红梅留下了什么秘密。不亲眼看到,放火烧了御书楼,他也不会放心。”

除了许德昭,能调遣禁军的人……龚铁深吸了口气:“难道是皇上?”

“胡牧山这棵墙头草亮明阵营之后。许德昭知道的,皇上自然也就知道了。两年前,皇上亲政之初将禁军遣去守卫御书楼。守楼的禁军听皇帝的话,放个火没什么大不了。”雁行坐直了,正色道,“穆澜随彭昭仪进宫,而那位礼部的大人却是陈瀚方的学生。顺着这条线,锦衣卫本意是想盯着陈瀚方查看他是否也是珍珑中人。今晚却无意中见他找到于红梅留书。他烧了也好,这事就当咱们不知道。至于皇上为什么今晚火烧御书楼,或许是因为于红梅的事牵涉到太后。久等陈瀚方找不到,干脆一把火烧了。让秘密永远埋葬在火中。”

“今上温和正直,隐忍有谋。是位值得守护的明君。你说呢?”

“可是皇上放火却没有告诉咱们。”雁行站起了身道:“伴君如伴虎。除掉谭诚,将珍珑幕后的珑主抓了,您还是辞官归隐的好。卸磨杀驴听过吧?不过您也甭担心。就算您死了,谁都不知道您的外室还为你生了个儿子,龚家的香火断不了!丁铃该来了,我走了。”

第266章 立场

国子监御书楼藏书万册,一夜烧毁让文臣们痛心疾首。

京畿衙门已接手火场,却被锦衣卫赶了出来。龚铁亲自上了朝:“锦衣卫查明,昨天晚上,负责看守国子监御书楼的谢百户照例进楼巡视。他应该是不慎摔了一跤,手中灯笼摔落,引发了火灾。谢百户摔得昏迷过去,等他醒来时,火势已无法扑灭,他也因此没能逃生,葬身火场之中。”

一跤摔出场大火。罪责却随着谢百户丧命无从追索。朝堂上一片唏嘘。

“着工部重建御书楼。拨专银从民间收集书籍以充实御书楼。传朕旨意,各地书院藏书所在之地入夜之后,不得有明火。”

百官高呼万岁英明的声音中,许德昭在冷笑。

这世间的事情最怕一个巧字。好巧不巧,那个倒霉的摔晕在御书楼里的禁军,就是他安插在禁军中监视陈瀚方的谢百户。

他望向皇帝之下的第一人内阁首辅胡牧山。胡牧山的口型说出四个字:蜉蝣撼树。

谢百户是蜉蝣,谁是参天大树?许德昭觉得不可思议。见胡牧山竟然一副“不用谢我提醒”的神色,他差点气晕过去。

下朝之后,许德昭进宫探望太后。

春来花盛,每天都有无数新鲜的花枝送来。许太后正在寝宫中教彭昭仪插花。

见承恩公到来,彭采玉懂事地向太后福了福,借口去园子里再寻几枝开得好的桃花,缓步退了出去。

还未走出门,许德昭迫不及待的声音透过垂下的纱帐传进了她耳中:“皇上令人放火烧了御书楼。”

彭采玉的脚步停了停。皇上为何会放火烧御书楼?少女心性让她对皇帝的所有事情充满了好奇。她左右睃了眼,宫女们都立在门口侍侯。太后身边的梅青一早出去办事。她悄悄藏在了帐子后面。

“可惜陈瀚方早走了一步……”许德昭有些遗憾,“娘娘,皇上应该早就从胡牧山嘴里知晓了陈瀚方行为古怪的事。他一直没有动静。为何昨晚会突然令禁军放火?”

不仅如此,还特意杀死了自己的眼线。年轻的皇帝是想警告自己吗?还是说皇帝已经隐约知晓了当年的事情?

“烧得好。照哀家的意思,早就该一把火烧了。你偏好奇那贱婢给陈瀚方留了什么东西。”

寥寥几句对话让彭采玉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她不敢再偷听下去,快步离开。

承恩公对祭酒大人没能葬身火海分外遗憾。而太后更恨不得祭酒大人死。皇帝火烧御书楼,难道也想要烧死祭酒大人?

难怪进宫之前,祭酒大人一再叮嘱,莫要让人知晓送她进宫的人是他。还有那个令人惊艳的婢女霏霏。她的举止与聪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人。一进宫就刻意露脸,让皇上移不开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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