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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客劫(795)+番外

花青染不喜与人推拒,干脆收回“白日”,放到自己面前。

杜莲生道:“青染,你我之间,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有缘人。你何必看中这剑本身的价值?若将它埋入土中,它便一文不值,且永不见天日。”

花青染微微垂眸,道:“我收下。”

杜莲生这才笑道:“如此甚好。想必青染佩戴此剑,我心中十分欢喜。”

花青染缓缓抬起睫毛,看向杜莲生。那一眼,虽平淡无奇,却能令女子心如鼓击。

杜莲生调皮一笑,道:“昨天,家仆寻来,带来此剑,本是想让我知道父亲之意,劝我回去,却被我将剑要下,赶了回去。”眉头微皱,“我们杜家子女,从生下来,就被喂了异香丸,因此无论我走到哪里,家里人总能寻来,着实令人心烦。”言罢,抬起皓腕,自己闻了闻后,手腕一转,凑到花青染鼻尖,看似随意道,“你且闻闻,哪里有什么异香?”

突然的亲昵之举,令花青染十分不适。

杜莲生见花青染既面无表情,也无话,才惊觉自己的举动不妥,忙收回手腕,红着脸道:“总不拿你当外人,青染见笑了。”

花青染的眸光变得柔软,淡淡一笑,化解了尴尬。

店小二将饭菜摆上几。

花青染道:“请。”

杜莲生垂眸一笑,拿起了筷子。

楼上饭菜飘香,楼下集市里人头攒动,有议论声传入花青染的耳朵。

有人道:“那是…… 那是妖吧?”

还有人道:“一准儿是蛇妖!”

花青染的耳边微动,探头看向楼下。这一眼,令他毕生难忘。

但见胡颜背着包裹,夹着双腿,扭着腰肢,摆动臀部,看起来就像一条刚化作人形的蛇精,在集市中风骚而行。她所过之处,令路人皆惊。有人惊艳,有人惊吓,有人惊叫,不一而足。

胡颜表现得十分淡定,直接扭到一辆马车前,雇其去往艳山下青苗村。

她坐进马车后,才狠狠地嘘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姿势有些怪异,但那东西刚补好,她也不知道其效果如何,会不会易碎?她哪儿敢大步走路。这东西还不能找人试试结实与否,万一…… 咳,万一又破了,她哪儿好意思找阿七再补?哎…… 实话,她扭得自己都难受,更何况看客?

胡颜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在车轮滚滚中,打开了阿七给他的包裹。

那里,有一套换洗衣裳和一双鞋袜,以及一块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胡颜打开白布,一块熟悉至极的人皮帕便展现在眼前。

胡颜用手轻轻抚摸着人皮帕,眼眶悄然湿润了。

失而复得,喜极而泣。

前者,是为小哥哥傅千帆;后者,是为…… 白子戚。

他不肯承认,她便不认;他想要隐藏,她就装不知。然,胸腔里跳动得那颗心,在每一次靠近时都会变得那般火热,是谁都都必须承认的真相。

第一次,有个男人在几上写字,告诉她,他是子戚的师傅。那个人,绝对不是白子戚。但是,从那以后,每一次出现在白家的人,都是白子戚!

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可以混淆视听,却无法模糊她的感觉。子戚,她的子戚……

胡颜呵呵笑着,眼泪却噼啪落下,不可抑制。

如果子戚活着,那尹雪儿是不是也活着?

这话,她不会再问子戚,不会再让他为难。只要他的呼吸还能落在耳边,她就会感谢上苍,对她偶尔的垂怜。当然,她也决定愚弄一下上苍,和他开个玩笑。例如…… 她要去参选大祭司!

胡颜抹掉眼泪,掏出花影盏,将其和人皮帕一同放进包裹里,系好。

他们不约而同旳将祭品还给她,看来,此乃天意。甚好。

马车滚滚前行,驶向艳山。

酒楼上,杜莲生抬起水润的眸址,看向花青染,问:“青染,你在看什么?”

花青染收回目光,道:“看风景。”

杜莲生笑道:“看来,窗外的风景定然十分迷人,才能让青染忘记用膳。吃吧,菜要凉了。”

花青染拿起筷子,却又放下,道:“你先用,我稍后回来寻你。”站起身,欲走。

杜莲生忙道:“我也吃不下什么,与你同去可好?我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心慌。”

花青染略显犹豫。

杜莲生忙站起身,柔声道:“我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你无需为我担心。倒是你突然要离开,让我心慌不已。昨晚梦中,我梦见自己出嫁,你扯着我的衣袖嚎啕大哭,心悸片刻,总是不安。”

花青染想起那些过往,他与妹妹花青莲之间的点点滴滴。有些记忆虽然模糊了,但更多的记忆却鲜明得好似昨日经历。花青莲出嫁时,他仍旧神智不清,却知道疼爱自己的姐姐要走,忙攥住她衣袖,不肯让她离开。花青莲心疼他,承诺以后会回来,并接他离开,他这才放了手,被仆人带回屋里去。想当初,他看见杜莲生的第一眼,便以为妹妹来接他了。回过神时,杜莲生却走向他,唤他…… 青染。那般温柔亲昵中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和试探。两个本不认识的人,却常出现在对方的梦中和思念里,如此不可思议。于是,结伴同行,想要寻到真相。

想起昨日种种,花青染点了点头。

杜莲生笑容璀璨,好似莲花沐浴阳光,令人移不开眼,可惜,花青染却只顾着留下银子,然后转身便走。

杜莲生扫了眼放在几上的“白日”,眼中滑过晦暗的光。她抓起“白日”,追上花青染,与其并肩下楼。

二人走到集市上,雇了辆马车,准备追胡颜,胡颜却不见踪影。

花青染十分镇定,从秀兜里掏出一张画好的黄符,垂眸折叠起来。他的表情认真,长长的睫毛一眨不眨,除了手指翻飞,整个人如同大师用尽毕生绝学绘出的一幅美男图。那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峰,完美的唇瓣,无一不令人痴迷。

杜莲生看着他,眼神迷醉。

花青染折好一只简单的蜻蜓,直接向上一抛,喝道:“去!”

那只由黄符折成的蜻蜓便挥动翅膀,在半空中飞舞起来。

周围人见此,皆啧啧称奇。

花青染对车夫道:“跟着它。”

车夫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磕巴道:“好好…… 好好的。”

花青染一步登上车板,坐进了车厢里,略皱眉,再次掀开车帘,迎进了杜莲生。

杜莲生被忽略,却也不恼火。她坐下后,赞道:“青染的道行果然高深。”莞尔一笑,“这纸蜻蜓也折得极好。不如折一只送我?”

花青染看着杜莲生道:“这是妹妹教我折的。”

杜莲生摇了摇头,笑道:“这个梦,却是没做过。”

花青染收回目光。

车轮滚动,车夫开始驾车跟着纸蜻蜓。对于花青染而言,这只是修为增长后的略施小技。对于车夫而言,这却是一辈子值得吹嘘的谈资。车夫确实逢人便说这段经历,结果,十有八九认为他得了遗症。

车厢里,花青染垂下眸子,用食指轻轻抚摸着“三界”。

花青染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行事。他大可以出现在胡颜面前,问她要去哪里,可他偏偏尾随着,想要一探究竟。胡颜是要离开六合县吗?如若不然,怎会背上包裹?她如果要走,为何不与他道别?他曾陪她远行,知她每一个习惯。如今,他的身边坐着杜莲生,带着谜团与未知。而她的身边,却无人陪伴,形单影只。

杜莲生打趣道:“青染如此珍视那把黑漆漆的剑,难道是心怡之人所赠?”

花青染的手指微顿,回道:“曾经心动。”

杜莲生没想到花青染会如此痛快的承认。她的笑容微僵,随即道:“原来如此。”扬起手中长剑,“看来,我这白日是注定受冷落了。”

花青染接过白日,道:“是青染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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